一切正如天亮最初所说的那样,在熬过了一个看似漫长的中午之后,萧飞急切地来到了教室。
而这个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大部分都来齐了。在短暂且显得弥足珍贵的课前时间里,或是聊天或是干脆趴在桌上回笼中午没有睡好的觉。
萧飞最关注的那个抱猫女孩儿此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她身边的那个整日里与其形影不离的女生似乎看到了萧飞在注视。用胳膊搡了搡一旁的女孩儿,那女孩儿顺着杨丽的眼光与萧飞的相迎而上。
一时间里萧飞的世界就仿佛定格了,那个女孩儿在与萧飞短暂对视之后,脸上竟微微有些泛红,干脆将头又低了下去。
傻乎乎地杵在门口半天的萧飞在觉得自己如此有些过于失礼,便自觉得抬起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而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天亮和彭杰两人边看着自己,边不时地窃窃私语。
“大爷的,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
“叫声哥,我给你点儿好东西。”天亮没有理会萧飞前面的那句话,而是一脸贱笑地看着萧飞。
“我擦,一包烟都让你拿了,还不够啊。你还要做啥!”
“那烟是给我了,你跟妞子没有抽?”
“哎!打住,这事儿是你跟萧飞之间的啊。别拉上我!”本来还在一旁看笑话的彭杰见视线似乎要转到自己身上,立马回绝道。
“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啊……我还要忙我的呢。”萧飞此时的心里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心去跟他们两个家伙打哈哈,现在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自己的桌子上。
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收到那个女孩的来信,一向不喜欢收拾桌子的萧飞在离开教室之前破天荒地将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而满怀着希望认为自己在下午到了教室之后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那封女孩儿的回信,但现在整洁干净的桌面上一如往常。
“大爷的。”一时间信心全无的萧飞一下子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托着半边脸,气呼呼地盯着那个女孩儿的后背。
一旁的良子此时还没有来,凌乱的桌面上被良子压出了一个跟自己大小一样的区域。
“我干吗非要去讨这个嫌,如果我没有给她那封信,说不定还可以做个普通的朋友。这下可好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写的情书,不仅没有赢得女孩儿的芳心,还把自己的路也给堵了。”
萧飞越想越气,干脆趴在桌上,背过身去不再去看任何人。转而将视线转向那门外不远处的山上,从他的角度看去,阳光将山腰及山脚的植物沾得橘黄且富有诗意。
如果没有那山脚下的破旧的厕所,一切似乎显得那么美好。
如果自己没有给自己找这么个事情,使得自己现在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地堵得慌,一切也是那么地美好。
“大爷的。”萧飞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受了打击的萧飞像是一只被扒光了毛又扔进水里被捞出来的鸡一样,狼狈又无奈。
就在萧飞似乎对这个世界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一小块黑影在阳光下划过,掉落到萧飞面前的桌子上。
如果换作以往,萧飞肯定是直接拿起来隔着窗户就扔出去了。但是现在,萧飞连那点儿心思也没有了,随他去吧。
“我可跟你说啊,这信我中午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我只不过是怕有心之人给你偷看了。我才给你保管,别说我们两个当兄弟的不给你机会,信给你扔过去了。权利交接,别人再抢了,我们可不管哦。”
原本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的萧飞,在听到背后天亮这句话之后。立马又来了精神,人还没从桌子上趴起来,手就模索着在桌上去模捡刚才的那个纸团。
找到纸团的第一时间,萧飞的心就凉了一半。
这信纸和这信的造型,完完全全就是上午天亮帮着自己折的那个,而从这上面来看,这信有没有被人拆开看过都难说。
不论心情如何,萧飞还是咬着牙用几乎有些颤抖的双手拆开了那封信。而在拆信的过程中,一种自己在给自己写情书的异样想法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这拆信的过程后来萧飞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天亮说这叫短暂痛苦性失忆。不管是什么,在萧飞打开信纸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那十多年从未变过的字体。
“大爷的,终于还是看到了贱酷的现实。这女孩儿不是拒绝了自己,而是压根儿就没有看自己写的信……”
刚刚已经受过一次打击的萧飞,在短时间里又一次被打击。希望此时就如一面钢化玻璃,虽然已经经过了重重强化,但最终还是碎了,而且碎得相当彻底。
捧着那封信,看着自己那充满诗意的词汇。看着自己那即便在老师眼里也应该说是生平最认真的一次书写,竟然没有赢得一个女孩子的芳心,这真是天理难容。
“干吗呢?捧着张纸……”
萧飞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说什么了。失恋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痛苦,萧飞想要如此安慰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压根就没恋*过,就直接过度到了失恋。
原本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心理平衡,却给自己找了把刀子。又一次在自己受伤的心上划了一刀。
“大爷的……失……失误了。”
如果萧飞此时能说出话来,估计这是他此时最想说的了。
良子总是习惯性地在离上课最后几分钟里到达教室,而他一进门在看到萧飞捧着张纸,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有些模不着头脑。
还没等萧飞反应过来,一向以反应迟钝著称的良子这次却是手脚麻利地从萧飞的手里将信纸抢了过来。而在萧飞反应过来再次从他手里抢回来的时候,信的内容已经被他看遍了。
接连遭了三次打击的萧飞此时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火山一样,手里紧紧地攥着信纸,如果不是良子站在门口,估计萧飞此时跳楼的可能性都会有。
“人家都说可以做朋友了,你何必如此较真儿呢。什么事儿不能慢慢来……”
良子没有理会此时萧飞几近疯狂的样子,慢悠悠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将那些已经被压平的书本又压了压。然后懒洋洋地趴到桌上,不过一会儿又睡着了。
萧飞在听到良子这么一说之后,那本来一肚子的怒火一下子被浇得彻彻底底。而良子的那句话,此时像是九天神曲一般萦绕在心头,回荡一次便让萧飞清醒一分。
萧飞将手里的信纸铺到桌面上,慢慢地再次铺平。看到的依旧是那些属于自己的字体和内容,至于良子所说的却是丝毫未见。
原本充满的希望准备又一次变成失望的时候,视线落到了信纸的最末端,在自己写的洋洋洒洒的内容最后,几行娟秀淡雅的字与自己的粗枝大叶一般的字体排在一起。
如果不去仔细看的话,很容易便会将那几行字给忽略过去。
“我对你不太熟识,也是最近方才得知与你同班。看你所写信件内容流露情感,使人实难拒绝。但你我终归萍水相逢,又怎能随便托付感情。但望寄交于友,以熟络彼此。”
在这行字的最末尾署名“寒星”。
大起大落的情绪让萧飞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反复阅读了那信尾的几行字之后。心里一块大石方才落了下来,虽然这只是短短几行字,但却让萧飞看到了希望。
人都说漂亮的女孩子的名字都很有特点,不是听上去特别动听悦耳就是听上去如寒冰冷霜一般让人无法接近。
而此时萧飞看着的这个名字,恰似乎已经应证了这个说法。
接下来的一下午,萧飞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不时地捧着信纸呵呵傻笑两声,或者盯着手里的信纸出神地思索半天。
陷入*情的中的萧飞此时已经没有其他的*好了,这使得天亮和彭杰两人似乎被隔绝了开来,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之外,进进出出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而萧飞则整日里趴在桌上,或写或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萧飞和寒星两个人的感情如刚刚点燃的香烟。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实地里却已是热情如火。
学校在平常的时候都有老师们的约束,而每每周末的时候却是学生们最放纵的时候。周末之时,住的近的都回家了,而住的远的则会留在学校。
萧飞这个从另一个城市来的,自然而然地是留在学校里。而天亮和彭杰两个自打进了学校之后,除了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取一些下个月的生活费之外,便是长期住在学校里的。
而这样一来,每个周末,兄弟三人少不了的就是聚在与老师宿舍楼一河之隔的小饭馆里。
自打与寒星的感情上升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之后,天亮和彭杰也慢慢开始接纳了这个名义上的嫂子。刚开始寒星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没过多久,寒星便也接受了他们的这个称呼。
秋天说是万物萧杀,但萧飞与寒星的感情却是慢慢长出了枝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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