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良子这种近乎于有背常理的举动,班级里认识良子的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在他们看在,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阻挡良子去完成他每天近乎于朝圣式的睡眠。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条件,即便是树獭,即便是最懒于运动的动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当它们遇到了自己心仪的雌性动物的时候,这一切都将会被改变。
良子正是如此,而且他也用行动很明显地告知了所有人。之前的自己之所以整日里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其本质的原因无非是在自己的班级里找不到自己真正心仪的对象罢了。
而如今,当能让自己感觉到青春与活力的女孩儿出现的时候,自己应当该有所作为。
“其实,我并不是说对于班级里的女孩子没有感觉,只是我觉得我们应该以学业为重……”
良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他人正如审训犯人一般将良子周围围得水泄不通。而良子坐在自己的床上,有些拘谨地低着头,不时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行了!你这样的话,是骗不了我们的!”天亮义正言辞地说道,随着他说话的语调,刚刚抽进嘴里的烟,不断地向外喷散着,像一辆填满了煤正高速运转的火车。
“对啊~看你小子这样子,刚开始我就感觉不太正常。只是对于你的犯罪行为没有确凿的证据。”顾斌说着,干脆从一旁走到中间,双手合十,一脸地虔诚。嘴里似振振有词般默念着什么。
不久之后,顾斌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良子。
“幸我苍天有眼!让我们抓住了你的犯罪证据。如果单是我一人,尚会显得证据过于单薄没有说服力,但是!”顾斌转身指着身后的众人,看着良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可以瞒得过我,但你绝不可能瞒得过身后的这么多兄弟!”
随着顾斌此话一出,后面众人不约而同点头认同。
“我~去,我真的只是……”良子想要为自己辩解,苦于自己此时没有更好的言辞来反驳,对于这种被抓住现形的。正如被上了枷锁,如若再加反抗反而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只是什么?”彭杰抱着双臂,半眯着眼睛,脸上满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根烟歪叼在嘴角,丝丝青烟随着彭杰说话的幅度而不时地左右摇摆着。
“只是你们现在相处的关系还不是那么地明确,你是想等到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再告诉我们是吗?”
彭杰这句话似是说到了良子的心坎里,良子缓缓抬起头来,在众人的注视中,双眼无奈地注视着彭杰。
“你大爷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让你说了,接下来我还能说什么?”良子心里嘀咕着,但嘴却闭得比宿舍的大门都紧。在扫视了众人一番之后,再次低下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也许在这个时候,默不作声是最好的回答方式了。
“良子啊,你也不小了,我们都知道。对于感情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强求,你喜欢的,你就去追。但最起码也应该让我们知道是哪个班的叫什么,长什么样吧。”京龙的话还算诚恳。
“这种事情,强求是强求不来的,如果没有兄弟们的强力支持,光你一个人的话,我看悬哎~”一旁坐着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的萧飞也插嘴道。
“别的不说,兄弟第一时间无条件献出了我的衬衫。如果你还有需要,我可以把我别的也献给你。”
天亮的这句话顿时引来周围其他人注视的目光,也许是因为天亮说话的语速过快,让别人对最后一句话产生了误会。
而天亮这种可以慷慨到可以把自己的其他部位也无偿送给良子的条件,良子是断然不可能接受得了的。
“其实只是刚刚开始,甚至,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人家的名字。《》”良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头自始至终一直低着,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只是心里一直对那个女孩有一种喜欢,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追求。”
说到这里良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你们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谈恋*。对于追求一个女孩子,如何能够获取她的芳心什么的,真的一点儿都不懂。我认为帅就足够了。”
良子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诚恳,但对于他的末尾那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选择了当作没有听到,掐头去尾地将重点都停留在了‘真的一点儿都不懂’上。
后来的几天里,宿舍大部分人的精力都集中在了为良子解决从生到现在的第一次初恋上,而良子也是相当配合地使自己能够在那个让自己心仪的女孩面前留下自己有始以来最好的一面。
天亮和彭杰将自己看上去还算得体的衣服借给良子,而京龙和顾斌则在每次良子经过新教学楼的时候在远处悄无声息地注视着,那个女孩子的一举一动。
而萧飞,自认为自己没有天亮和彭杰那样得体的衣服,自己的体型明显地高于良子好几个尺码,而自己认为最瘦的,最得体的衣服,在良子看来都是足够当哈韩的大号衣服来用了。
苦思冥想之后,萧飞选择了对自己来说相对于最为容易的工作——写情书。
自己给自己的女孩儿写情书让萧飞觉得是一种心灵的考验,而自己为别人写情书却成了一种技能的考核。良子与那个女孩能否发展,甚至于能否走到一块儿,自己的情书也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分额。
用着比给自己写情书还要足的劲头,一封封情书从萧飞的笔下写了出来,而良子在看完并适当删减之后,再用自己的笔迹誊抄一遍,并在信的末尾书上自己独特的签名“悠蓝鱼”。
第一封石沉大海,第二封音信全无,第三封有去无回。
萧飞自认为自己的文笔还算可以,最起码还不至于到别人看了就直接扔了的程度,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写给孟珂的不回,自己帮着良子写给那个女孩儿的也不回。
良子说自己写的信不吉利,然后自己憋了一上午写了一封情感流露十足的信送了出去。然而结果也是一样。
萧飞看着良子有些颓废的表情,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日子就这么着过了一个星期,又一个周一的早上,沉默了许久的良子终于还是爆发了,在自己洋洋洒洒写了长达三页信纸的情书之后,并亲自跑到了新教学楼的楼下,托人交给了那个女孩儿。
信心满满地等了一上午,却依旧没有等到任何的回音。
中午的天气开始变得糟糕起来,有些像良子此时的心境,沉闷并带着急燥的风。压抑不住的烦躁让良子在教室里坐立难安,像一只发情期的狮子。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呼啸着卷着沙尘打着卷从地上掠过,远处的梧桐硕大的枝叶也被这风吹得抬不起头来。
“算了,娘的,不要了。”趴在桌上盯着书本沉思了半天的良子猛然直起身来,将写了一半的信抓在手里,利落地揉成一团,从后门扔了出去,随着立时过来的一阵风,那本来寄托了良子真情流露的信被吹得无影无踪。
“冷静,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你不用说了,等到下课我就去亲自找她,我要亲自问问她,这倒底算是什么,即便不同意,也好坏给个来信。”
萧飞看着良子,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这个一向以来以贪睡而不寄情于现实的良子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感情这种事情向来就是有甜有苦,你既已付出真情,不怕她不为情所动。”萧飞拍了拍良子的肩膀劝说道。
“我不管这个,我受够了,我等够了。我必须要跟她要一个说法!”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怒气地朝窗外看去。
也许是上天有意而为,在下课铃响之前的五分钟,大风慢慢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瓢泼一般的大雨。
由近往远处看去,那原本连缴起伏的山脉此时全都隐没于大雨织成的雨幕之中,巨大的雨声替代了之前的风声,如泄洪一般向这个大地倾泻着心中的不满。
“他大爷的,连天都跟我作对。”下课铃响之后,良子坐在教室门口,看着眼前洪水一般的大雨,冲刷着不远处山坡上的泥沙,雨水混杂着混沙在雨水中慢慢汇成一条小河,蜿蜒曲折地拐过几道弯之后,流入了引水渠里。
“早不下,晚不下,刚刚鼓起勇气想要去讨个说法,你现在却给我下大雨。”良子说话的语气已早不如之前,此时更像是一个破了气的车胎一般,躬着的身子像一只刚从锅里捞起的虾。
“老天也想让你再等等吧。”萧飞坐在良子身边,一边用手安抚着良子,一边递给良子一根烟,在这个时候,一根烟或许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了。
“抽一根吧,让心中的烦闷随风而去。大雨之后,哥们儿们陪你一起去,咱们找那个女人说道说道。”萧飞说着,再次将烟往良子眼前递了递。
良子看了看萧飞手里的烟,再次叹了口气。
“难道我真的就那么没有女人缘么?沉寂了多年的铁树我开一次花容易吗我?”说着良子从萧飞手里接过烟来,而萧飞也顺势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给良子和自己点上,然后慢慢地抽了一口。
这种事情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一切随缘吧。
“我也认为,这种事情是不能左右吧,至于什么事情,我就不便多问了,现在你们两个最好跟我到办公室里来一趟。”这个声音一出,萧飞的头皮都立了起来,手里刚点着的烟立马掉到了地上。
而良子还没从消极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又一次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丝毫没有要减小的样子,而萧飞当初答应良子雨停之后去找那个女孩子问清原由的事也没有完成,两个人因为在学校领导检查校风校纪工作的时候公然在教室门口抽烟被记过一次。
而这一次,两人没有再写情书,那五千字的检查已经占满了他们当天的日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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