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和秦昊在“城堡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清闲日子,而这“世外”,却因为两人的失踪猜测纷纷。悫鹉琻晓
这些猜测,大部分来自媒体。
毕竟重磅新闻过后他们不可能就此罢休,她们还等着用秦昊和安好亲密相爱的镜头,把柳浅口诛笔伐死。
显然,他们没有如愿,秦昊和安好消失了。
擎天集团交给了秦杨打理,而秦杨对秦昊和安好的去向,三缄其口。
媒体从秦杨和秦家人这里得不到任何线索,而同样得不到线索的,还有秦家老太太和陆觉。
计划本来一切进行的顺利,就算因为龙月的失踪不配合计划稍有些闪失,可是基本没有大碍,但是现在当事人都不见了,这个计划的实行显然也没有了任何意义,甚至这个计划有了流产的迹象。
秦家,客厅,家里来的这个年轻客人四姐从未见过,但是这个年轻客人身上透着的某种气质和秦昊真是想象。
自从那次听老太太差遣让安好买车厘子被秦昊识破事件后,她对秦昊一直心有忌惮,所以见到眼前的年轻人的时候,因为对方气质上和秦昊很像,她也有些小心翼翼。
“您好,先生,请喝咖啡。”
“谢谢。”
那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
四姐朝着楼上看了一眼,又回头问向眼前的年轻人:“老太太在吊瓶,她最近身体不大好,不然先生您看报吗?还是杂志?或者是电视?”
“不用。”
“哦,那您又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恩。”
短暂对话过后,四姐回了厨房,不过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
秦昊说过给她将功赎罪的机会,让她留神老太太的一举一动。
她也一直在找这么个忌讳,她直觉今天机会好像是来了。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老太太喊她。
“四姐,扶我下楼。”
四姐赶紧出去,那位先生还在沙发上坐着,面前的咖啡,没有动过。
四姐跑上楼梯,搀扶着秦家老太太下来。
因为安好和秦昊失踪了,老太太生了大气,急火攻心一下就病倒了。
这几天挂了三四天的盐水,勉强面色恢复了一些,但是人却更不如从前好看了,形容枯槁的就像是熬不过明天一样。
医生来的时候也建议老太太住院,老太太固执的很,不肯去医院。
四姐平素里照顾她,就只能更加费心了。
搀扶着秦家老太太下了楼,秦家老太太手一挥:“你去买点菜,我要留客人吃饭。”
家里有的是菜,整个冰箱都塞满的,老太太这一举,无非就是想支开她。
她表面上做了顺从模样,回到厨房拿了一个菜篮子,只是出门后,却绕了半个屋子,来到了厨房的后窗,耳朵贴着厨房玻璃,仔细听里面说话。
她听的不大真切,不过好像听到老太太管那个年轻男子叫陆觉。
她默默的把这个名字记下,尖着耳朵又听了会儿,老太太声音本就虚弱,那个男人又不怎么说话,压根听不见,她只能死心,从后院出去,她在小区的绿荫小道上徘徊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秦家,这是陆觉第一次造访,这就是秦昊长大的地方,他几乎是进来的那刻就感觉到了如同陆家大宅一样死气沉沉,让人压抑的气氛。
秦家的装潢极尽奢华的,整套的欧式沙发价值不菲,而壁柜里放着的红酒,每一瓶都是价值连城,可是这富丽堂皇却无法掩盖一种死寂和阴暗的气息。
这也是陆觉,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秦昊的女乃女乃。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老,身上散着一股中药味道,一双眼睛已经浑浊,看来行将就木,可是眼底深处透着的戾气和阴霾,却让她看上去像陆觉小时候看过的美剧里面的老巫婆。
“果然是个年轻俊才,婗安好放弃你,是她的损失。”
她不知道是在真心夸赞,还是讽刺。
陆觉对这也不在意,他来只有一个目的。
“他们去哪里了?”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比你更希望婗安好滚出秦家。”
这个滚字,让陆觉眉心一紧。
他们有种同样的目的不错,但是他们不是同一路上的人。
“秦杨也不知道吗?秦昊不是把公司交给了他打理?”
“你以为,秦杨他能听我的话,如果不是为了在他爸面前装样子分点遗产,他巴不得把我这个后妈赶出家门。现在他翅膀已经足够硬了,他还能受我这个将死之人的控制,我问过,他不肯说。”
“这么说他知道?”
“不见得,因为我问他,他说的是不知道。”
“出入境登记处我去查过,没有他们两人出入境的登记记录。”
“安好名下所有房产我也派人去查过,也没有她们两个的蛛丝马迹。”
两个人这些天都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把能查的地方都查了一遍,但是安好和秦昊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迹。
陆觉冷峻的脸上,显了几分阴沉。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制安好,让她绝对不敢忤逆你的意思吗?现在这办法呢?她人呢?”
陆觉是动了怒,或者说,他心底里渗出了大面积的绝望,棋差一招,真的只差一招,他本来可以重新将安好占为己有,可是现在,他连安好人在哪里都找不到。
他感觉这是老天在告诉他他做再多都是无用功,所以,他绝望。
他把绝望都宣泄在对秦老太太的责问之中。
秦家老太太因为找不到安好和秦昊,本就急火攻心着,看到陆觉如此质问她,她脸色也阴沉下来。
“你这是在管我要人,那是你的女人,你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被别人抢走了,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人,我还想的问你怎么不把那死丫头牢牢看住,让她出来祸害我家秦昊。”
“是秦昊祸害了她。”
陆觉厌恶眼前的老太太,她口口声声贬低安好,看不起安好,这触犯了陆觉的逆鳞。
秦家老太太面色铁青,她始终觉得,安好就是一只贫穷肮脏的昆虫,弄脏了整个秦家。
既然有人这么喜欢这只肮脏的昆虫,她就是倒贴都愿意把这只昆虫送给他,可是现在是这只昆虫消失了,带着她宝贝的孙子消失了,她已是满腔怒火,眼前这个脸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的庶子,居然还敢对她大呼小叫。
如果不是他当时没有能耐没看住自己的女人,结果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你不用对我这副嘴脸,你和我争论也没有任何意义,我闭上眼睛之前,都不会再让安好踏进秦家半步,如果找到她,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把人带走。什么计划,我一开始就不该和你步步为营设下圈套,有什么用,那丫头既然已经把她姑姑一家藏起来,现在肯定有恃无恐了,保不准秦昊都知道了我逼她签约学校和剧组的事情,那丫头脑子再聪明也未必想得到这一切都是我和你联手的,可是阿昊一旦知道,我们所有的计划都白设了。”
陆觉眉心之间,凝着一股浓密的黑气。
秦家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同情的戏谑了一句:“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这种慢吞吞的计划行不通,如果早按照我说的约她出来吃饭给她下药,然后让生米煮成熟饭,公之于众,那人现在就是你的了,阿昊有严重的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他是不会再要的。”
“我绝对不会对她做那种事。”
陆觉站起了身。
一双黑眸落在秦家老太太身上,斩钉截铁的,重复:“绝对不会。”
说完,转身而去。
秦家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嗤之以鼻。
“真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既然卑鄙的想尽手段要让阿昊误会你和那个贱女人有一腿,就不用在这里装什么情圣和清高。早按照我说的去做,就算是拆散不了他们,也能让安好那个女人胜败名裂,果然,我就不该和他合作,随便找个地痞流氓都比他能耐,不就是一个女人。”
秦家老太太现在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柳浅的建议和陆觉联手了。
柳浅那种白痴,在一个男人最爱和最需要她的时候甩手离开,失去了这个男人又寻死觅活像个疯婆子一样,会听从她的建议,秦老太太真觉得自己当时脑门肯定让驴子给踢了。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她想,安好肯定把签约的事情都和秦昊说了。
而这些一旦对秦昊和盘托出,陆觉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显的是那么的幼稚和可笑了。
连带着看上去可笑的,还有她。
她真是可笑,短短不过这么几天的寿命了,居然还要参与进一个一听就太过冗长和浪费时间的计划里。
现在她的身体越发的不济,因为拒绝住院现在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她时间有限了,如果在死之前看不到安好滚出秦家,她怎能甘心。
可是,她要去哪里找到她?
*
他要去哪里找到她?
陆觉从秦家出来坐在车上,已经足够沉稳和内敛的他,此刻疲惫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不可能就这么消失无踪的,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在A市这块土地上凭空消失。
他又怎么允许这两个人,就这样消失。
他的计划,才刚刚展开,怎能就这样无疾而终。
他给侦探社打过电话,他请对方二十四小时监视秦杨,他想,或许从秦杨身上能够得到什么线索,毕竟秦昊走之前,把整个擎天集团托付给了秦杨。
可是,一周过去了,秦杨的生活,看上去单调枯燥,每天只徘徊在公司和家之间,其余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的迹象,秦杨这个突破口,显然是行不通。
这让他焦躁。
而今天从秦家出来,他的焦躁更是上演到了极点。
一旦想到安好面临着的是这样一个恶毒女乃女乃,他就想立刻把她带走,带到一个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和歧视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他的身边。
他自问,秦昊能够给安好的,他也可以给,甚至可以给的更多。
他爱他,爱到超过自己的性命。
他曾经和秦昊打过赌,如果他失去了安好他就把这条命留下。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觉得整个赌约到了最后一步,当时,如果他不说放弃,安好是不可能离开他的。
他是这样的了解她,她说过,她永远不会先说分手。
可是,那张遗嘱,庞大资产的交接合同面前,他犯傻了。
他为了功名利禄,放弃了她。
现在,他是来要回她的,告诉她,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为此设计了一个长长的接近的她身边的局。
他买下了学校,投资了剧组,租了她楼下的房子。
设计了一次又一次她并不知情的命运交集,然后,他打算收集到一定数量的交集之后,把这些交集都放到秦昊面前,得意的告诉秦昊安好和他一直藕断丝连。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妻子瞒着自己和前任藕断丝连,他以为,这些交集到时候足够打败秦昊和安好和美的感情,到时候他只需要的再动点手脚,就可以把安好重新抢回身边。
可是,现在,计划崩盘。
他这一次次命运的交集才收集了一点点,安好和秦昊就人间蒸发了。
而如果真的如秦昊女乃女乃说的,安好已经和秦昊坦白了两次签约的事情,那么他设计的这些命运交集,也就成了赤果果的阴谋,秦昊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如今看来,他是何等的幼稚,已经知晓了真相的秦昊,肯定在某个地方笑他吧。
笑他不自量力,笑他手段拙劣,笑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安好。
想到这,他猛起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手骨生疼,却也及不上他的心疼。
这一拳,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砸完之后,他就颓然的倒在了椅子靠背上,手机响了,他浑然不觉。
直到手机响了第四遍,他才无力缓慢的拿起手机,才发现,手背破了皮,渗了血,那些鲜红的血液,就像是在嘲讽他当日的不知珍惜。
“喂。”
接了电话,意外的,电话那边是安好的声音。
她怎么会有他在国内的新号码?
陆觉意外之余,坐直了身子,低沉着声音急问道:“你在哪里?”
“陆觉,出来吃个饭吧。”
她请他吃饭。
他眉头微紧,答应的并不干脆:“你到底在哪里?”
“你去秦家了是吗?”
陆觉一怔。
却听安好语气有些悲伤道:“陆觉,我们何苦走到这一步,出来吃个饭吧,明天下午三点,东大道有家中餐馆,我在二路窗口等你。”
“你,知道了?”
他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绝望。
她没说话,只是从喉咙里翻滚出一个恩字。
陆觉苦笑:“为什么还给我打电话?你很恨我吧?”
“不恨,因为毕竟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陆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语气平静下来:“为什么请我吃饭。”
“有些话想和你说,明天见。”
“……”
他没说话,电话已经挂了。
陆觉又颓然倒在了椅子上,心中无为惨杂。
他其实,宁可她恨他。
*
柳浅终于见到了那个视频泄露者,在这样一个深秋的下午,刑警大队给她发来的消息,让她遍体生寒。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是身边的人。
视频曝光不久后那个人曾经约她出去吃饭,她本以为那天会见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结果到的时候包厢里空空如也,她被耍了。
再之后,那个人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按着对方的电话号码打电话过去手机里一直都传来忙音。
柳浅表面上像是吃了哑巴亏没有再追究这件事情,可是暗地里其实柳家报了警,柳浅通过视讯通话向警察供述了她前后所有的遭遇。
警方为了保护当事人,按照柳爸爸的要求,没有声张,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然后,两个月后的今天,终于传来消息了,以视频要挟,勒索柳浅巨额财产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秦远文。
警局征询了当事人的意见,柳浅在震惊之中,只说了一句话:“今天先别抓人,明天吧。”
明天到来前的今天,柳浅去了秦家大伯家,也见到了秦远文。
她是晚饭这个点过去的,暮色沉沉。
安好怀孕,秦昊安好大秀恩爱的新闻在网上风靡的时候,她成了所有媒体口诛笔伐的对象,那段时间,她生不如死,柳家派二十四小时看着她,然后,她活了过来。
活了过来的她,没有再哭也没有再闹,接了一个剧本,看上去,一切恢复了寻常。
所以,她来秦家大伯家做客,也看上去像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柳浅和秦远东的关系,向来不错。
秦远东从小爱跟着秦昊,少不得和柳浅接触,柳浅很照顾这个小弟弟,所以就算是柳浅和秦昊的关系闹成这样,也并没有过多影响柳浅和秦远东的关系。
甚至这一个月的时间,秦远东也来看过她好几次。
柳浅到的时候,秦远东很热情的迎出来,吩咐保姆给她添了一双碗筷。
相对于秦远东的热情,秦家其余人看柳浅的眼神,就有些异样了。
谁都知道,她前段时间把安好和秦昊闹的不得安宁的,整个秦家的人,对她都有敌意。
“秦伯伯,秦伯母。”
柳浅向两位打招呼,两位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柳浅没在意,转向秦远文,嘴角噙着一个浅浅的笑,一如以往每次见到秦远文:“远文哥。”
秦远文也回了个笑。
“坐。”
柳浅坐下,保姆送了碗筷上来,秦远东夹了一个鸡翅膀到她的碗里:“浅浅姐,听伯父说你接了一个剧本,拍的是动作片,你要转型吗?”
“不是,只是我现在很难接到剧本。”
她说的很是坦然。
秦家人听了却有些尴尬。
秦远东忙道:“动作片也好,首映礼记得给我票,我是你的忠实影迷。”
柳浅微微一笑,眼角余光瞥见秦远文一直看着她。
她没有做声,低头吃饭。
晚饭过后,秦家人大约是不愿意和柳浅接触,回房的回房,出去散步的散步,客厅里,只剩下秦远东秦远文两兄弟陪着柳浅。
三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柳浅忽然对秦远文道:“远文哥,你比我大几岁?”
“我,大六岁,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柳浅笑:“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小时候和爸爸到你家玩,远东总和跟屁虫一样跟在秦昊身后,他玩什么远东就像模像样的跟着玩什么,但是你总不和他们一起,不是在房间里写作业,就是在外面踢足球。”
说到小时候,秦远东大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浅浅姐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家里人总是开玩笑要把你嫁给我大哥呢,我大哥每次都脸红到脖子根,你就在那嚷嚷我才不要我猜不要,我要嫁就嫁给秦昊,大家都笑你不害臊。”
秦远东说到这,猛然噤声,像是触及到了一个不该说的话题。
柳浅却笑的几分坦然:“你还记得啊,我小时其实真的做过很多挺丢脸的事情的,最丢脸的就是孵鸡蛋了。”
秦远东孩子心性,起了好奇:“怎么孵鸡蛋了?”
秦远文笑起来:“那时候还没你,浅浅也才四岁多,女乃女乃买了几只小鸡,染成了五颜六色的放在院子里,浅浅喜欢的很,就问我小鸡是从哪里来的,我说是孵出来的,她问我怎么孵,我就拿了卡片纸,指着上面的老母鸡,说坐在鸡蛋上就能孵了,没想到浅浅居然进了厨房,拿了一排鸡蛋放在地上,一坐下去,那次,好像是被柳妈妈骂的要死吧。”
“恩,是挨骂了,因为那天穿的裙子是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妈妈很怕爷爷。”
秦远东听着这些遥远的事情,很是感兴趣。
三个人围绕着小时候,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很久。
直到何任盼陪着秦家大嫂散步回来,柳浅才站起身来,微微一笑。
“我走了,今天真的很开心。”
秦远东和秦远文送她到门口。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秦远文身上,轻声道:“远文哥,你说,如果能够回到小时候该有多好啊。”
秦远文一怔。
还过神,柳浅已经走远了。
秦远东看着她的背影,侧头看向秦远文,语气里有些担心:“哥,她怎么忽然这么说,她会不会又想不开了?我怎么感觉她今天怪怪的。”
“不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应该看开了吧,她不是都说了接剧本了吗?”
“可能吧,其实有时候想想,小时候还真是挺好的,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管,现在每天累死。”
秦远文似笑非笑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他不会想到,这是他在这个屋子里,过的最后一个安稳夜了。
一大早,警笛声一路呼啸到的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惊醒了整一个小区,大家纷纷从自家窗户探出头往外看。
何任盼刚给秦远东打好领带,听到声音也凑到了窗户边上,然后煞白着一张脸回来:“远东,警察进了咱们家。”
秦远东扣着袖扣的手一顿,忙打开房门往下。
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警察威严冷峻的声音:“秦远文先生,我们现在以勒索和非法传播罪逮捕你,你有权保持缄默,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怎么回事?”
秦杨从秦远东身后经过,匆匆下楼,身上还穿着睡衣。
秦远东也赶紧跟着下楼。
“你们凭什么抓我大哥。”
秦妈妈更是护在秦远文面前,疾言厉色:“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
“白纸黑字,秦远文先生涉及非法传播罪,还有敲砸勒索罪,现在我们依法逮捕他,请各位配合我们工作,有什么疑问,可以到警察局去说。”
“胡说。”
秦杨力喝一声,颇具威严。
那几个警察却不卑不亢:“秦总,请不要妨碍公务。”
“谁告的我们家远文?”
秦杨挡在秦远文面前。
秦远文此时已经整个蒙了,脸色惨白,额上沁了冷汗。
警察把批捕文件放在了秦杨面前:“秦总,我们受柳浅小姐的委托调查她视频被泄露以及遭受敲砸勒索事件,现在证据确凿,一切系秦远文所为,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不可能。”
秦杨其实在看到秦远文的脸色时候就知道这事情恐怕是真的了,可是他怎丢得起这个脸。
“麻烦秦远文先生和我们走一趟。”
警察再也不耐着性子解释,绕过秦家大伯母,直接把锃亮冰凉的手铐,锁在了秦远文手腕上。
两个警察,左右押这秦远文,往外走。
秦家大伯母直接晕了过去。
秦远文的妻子抱住孩子转过了身,眼泪涟涟。
而秦杨和秦远东,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远文被押上了警车,警车呼啸而去,秦杨一个踉跄,秦远东赶紧搀住他。
“爸。”
秦杨转向了秦远东的妻子,见她只是背过身流泪,猛人一把抓过她的肩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秦家长子被抓入狱的消息不胫而走。
但是为何被抓却仍是个谜团,外界猜测纷纭,有人说是不是贪污了公司的钱父子反目成仇才报警抓人。
有人说可能是因为家暴。
也有人说的夸张,说是杀人罪。
但是公安局到现在没有公布时什么原因,所以所有的猜测,也只能是猜测而已。
秦昊和安好就是在这个对秦家来说纷乱不堪的早上“出世”的。
在城堡之中住了一个月,他们的蜜月,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安好要产检,所以,他们出来了,顺便安排以后的生活。
安好和秦昊都没有想到,一出来铺天盖地的新闻,就是关于关于秦远文被捕的消息。
上午回到家,秦昊就给秦远东打了电话,秦远东电话那头沉默的厉害,秦昊决定亲自走一趟,至于安好这里,他叫了方海珠过来陪着安好。
而安好,也有自己的安排,她要去见他——陆觉。
方海珠见到安好的那刹,都要哭了了。
“你个没良心的,你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一个电话都没有,你真是个死没良心的。”
她这一句句听着叫人忍俊不禁,就像是闺门怨妇在责备自己家那个死鬼。
可是安好笑不出来,她心情有些沉。
既因为秦远文的事情,也因为陆觉。
“海珠,你知道秦昊大哥被捕的事情了吗?”
方海珠闻言,神色也严肃起来。
“知道了,一早上铺天盖地都是秦远文的新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秦昊呢,知道了吗?”
“恩,现在去了他大伯家了,海珠,你说会是什么事?”
方海珠摇摇头:“不清楚,外头有人说是杀人罪呢,但是应该不会吧。”
“杀人?”
安好惊了一跳。
方海珠忙道:“是猜的而已,你别太担心了,自己身体要紧,你的孩子怎么样了,衣服撩起来,我看看你肚子。”
安好哪里有心情。
就算是秦远文的事情轮不上她操心,想到下午要去见陆觉的事情,她心情也很沉。
“我下午约了陆觉见面。”
“你主动约的他?”
“我和秦昊说过,我想见他一面。”
“我劝你还是不要了,你让我去调查的那些结果我不是都和你发邮件了,你看到没?”
“看到了,所以我才想和他见一面。”
当猜测变成了肯定,安好心乱了一晚上,也痛了一晚上,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如今却不得不成立。
她想见见陆觉,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和秦昊女乃女乃狼狈为奸,变成了她讨厌的人。
方海珠却觉得不妥。
“别见了吧,我思前想后陆总的目的好明显的,就是想要秦昊误会你和他有什么,我觉的他这么阴险的人,你还是别见了,而且多伤感情啊,以前好歹是那么要好的朋友,现在弄成这样,谁知道他计划失败见到你会干嘛。”
方海珠自从见识过安好和秦昊的感情后,就一直把安好和陆觉曾经的感情,称做为朋友。
安好只是道:“他不会伤害我的。”
“你怎么知道,谁说的准呢,就说你那个大伯家的大儿子,我见过一次的,斯斯文文的一个人,也不被抓紧公安局了。”
“这不是还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可能是误抓呢。”
“你傻啊,秦家是什么人,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敢那么大动干戈去抓人,不说你老公,就是你大伯的名字压在那里,他们也不敢乱抓人,懂不?”
安好却淡淡一笑,很笃定道:“他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那上次呢?你不是和我说过有一次他看到你和秦昊在车子里亲吻,气的要开车撞你。”
“不是没撞吗?”
“你缺心眼啊,反正你别去了。”
安好却道:“我会去的,我想亲口听他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说完对不起,他或许也就真的放下我了,我不想成为他的感情负累。”
方海珠沉默了。
说实话,陆觉对安好的感情,她有时候想想也免不了同情他。
虽然她现在把陆觉和安好的过去定位为朋友,可是,她也只是从作为安好闺蜜的角度出发才会有这样的定义的。
安好爱的,就是爱人,安好不爱的,就是朋友。
但是,如果从陆觉的角度出发想想呢?
他对安好的爱有多深,别人不知道,陪着他们经历过那三年的方海珠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化不开的爱。
可惜,他出现的太晚了,如果他出现在秦昊之前,或许,结局就不是这样的了。
方海珠知道,安好说的对,她确实陆觉的爱情负累。
陆觉一天不承认安好和秦昊的感情,他一天都不会放手的,他一天不放手,他就会痛苦一天。
只是这句对不起,她不认为陆觉会说。
毕竟一旦说了这句话,就其实是在说——“安好,我祝福你,我退出。”
要他退出,真的这么容易吗?
*
有些事情,远没有方海珠想的那么困难。
当安好平静的坐在陆觉面前,平静的搅动着咖啡勺,平静的对他说好久不见的时候。
陆觉就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心里,眼里,世界里,都再也没有他了。
“什么时候察觉出端倪的?”
“柳浅说漏了嘴,我就感觉到异样了。”
陆觉自嘲一笑:“那么今天,你是来笑话我手段拙劣,还是来笑话我不自量力,或者是来笑话我自作多情的?”
安好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平静。
他的嘴角,再没有那样温润如玉的笑容。
一年前的深秋时节,美国,他们也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他笑着让她猜测下一个路过窗口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问如果是男人怎养,是女人怎样,他说,就迷信的来猜测一把他们两人有没有缘分,每个人有一次猜测的机会,如果都猜错了,那么就说明他们无缘。
安好猜了女人,过来的却是个男人。
他也猜了女人,过来的是个小男孩。
缘分这种东西,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是当时的陆觉,却耍赖了一把,非要把这种无缘,书写成爱情。
安好把手放在了桌上,指着外面一个路口:“我们来猜,从那个路口过来的第一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神色明显一怔。
安好已经径自开口:“我先来吧,我猜是女人。”
陆觉的手,明显的紧了一下,却又苦涩一笑:“这次,为什么而猜?为了证明我是不是个傻子?”
安好没理他,出来了一个人,是个女人。
陆觉桌子下的手,又紧了一下。
其实,他多么期待安好说出一年前他说的那句话,我们来猜一下,我们有没有缘分。
“到你了。”
“你到底要干嘛?”
他发现,自己弄不懂她了,可是从一开始,他有何曾弄懂过她,不然也不会连她有过那样三年,他却浑然不知。
安好微微一笑,看着陆觉:“我知道想猜猜,我们还有没有这个缘分做朋友。”
陆觉一颤,朋友。
原来,只是朋友。
他有些负气:“好,那我猜,出来的是一条狗。”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城市热闹的大街口,从那个巷口出来的,居然真的是一条狗,一条流浪狗。
他怔忡在了那,安好已经笑开了颜,起身,对他伸出手:“朋友,我请你祝福我。”
陆觉心口一抽。
可是,不恨,只是痛而已,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抽离出去。
“安好。”
他的声音哽咽,安好的笑容却异常灿烂,就和五月的暖阳一样:“陆觉,你订婚的那个晚上给我打过电话是吗?”
“……”
“我回拨过去接电话的女孩说的,我祝福了你,所以,请你也祝福我,我的朋友。”
陆觉沉默良久,终于,站起身来,却还是没有握安好的手,只是道:“怀孕了,就别喝咖啡了。”
安好鼻子一酸。
他已经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走到门口的位置,转过身。
“安好。”
“恩。”
“对不起。”
说完,大步离去。
安好鼻子更酸,眼泪落下来,可是心里那沉重的石头,却落了地。
十分钟后,方海珠从马路对面的小巷子里跑出来,坐在安好对面:“你也太神了,你怎么知道他会说狗?还好实现准备了狗,看到你一打那个暗号我赶紧放狗,我还准备了猫和小仓鼠,快说说,你怎么知道陆总会说狗。”
“……”
安好笑而不语,她记得,一年前两次都猜失败之后他懊恼之极,看着远处走来一条狗,耍赖的非要彼此再猜一次,他先来,猜了狗。
那是一只贵妇犬,翘着尾巴晃着耳朵傲娇的从玻璃门口路过。
他笑的灿烂,握着她的手道:“看,我们挺有缘,所以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她们之间,终究情深缘浅,她知道,情深的是他,缘浅的是他们,所以,她希望他忘了她。
所谓做朋友,其实在他转身出去的那刻,也只是相忘于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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