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不至红玉惊了,连安如月也吃了一惊,他邪魅地勾了勾性感的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江元,江丞相,红玉的父亲!想不到来得人会是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御吏何大人和宫里的十几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军。这架式,呵呵,怎么看都是来抓人的。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太后对他的戒备还是这么深,这么谨慎。
红玉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元,除去最初的惊讶,留在心里最多的是漠然和嘲讽。
一番客套后,话题直接了主题。
“你知道的,瑾贵人是西辽国国主送给皇上的寿礼,如今突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薨了,与情与礼都无法向西辽国国主交待,既然此事与安王妃有关系,老臣也只好秉公执法,还请王爷体谅。”率先开口切入主题的是御吏何大人,他是朝中老臣,为人清廉,刚正不可,素有“铁面御吏”之称。
安如月撇撇嘴“本王都没怪他们欺负王妃,好端端地将糖水泼在王妃身上,害得王妃都受了风寒,这会儿都还在喝药呢!太后娘娘和皇帝哥哥怎么可以不辩是非胡乱地抓人?墨墨,送客!”
何大人一愣“王爷……”
“这个……”江元紧张地搓了搓手“王爷,让微臣与王妃说两句可以吗?”
“不行!王妃还病着呢!”安如月生气地一口就回绝了,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王爷……”墨轩看了一眼顿时尴尬万分的江元,提醒道“他是王妃的亲爹江元江大人。”
安如月挑了个眉,仔细打量了一下江元后,向红玉寻问道“是真的吗?王妃的亲爹?”
呃?红玉挑了一下眉,这话问得……有点意思。很想摇头否认,可血缘亲情不是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改变得了的“是,江丞相确实是臣妾的亲爹。”
“既然如此,”安如月似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江元“那江丞相就快点说吧,一会儿本王还要陪王妃睡觉呢!”
红玉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着。不自然地掩嘴咳嗽了一下“丞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江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安如月的无理,让他觉得自己堂堂一国丞相的颜面尽失!强压着怒火,手握成掌放在嘴边佯装咳嗽了下“是这样的,雨烟,您娘说她最近总是做恶梦,前天更是梦到你掉进了悬崖,差点被一只浑身雪白的恶狼吃了,吓得她就去城南的观音庙去求福化灾,谁知在去的路上遇到了歹徒,被吓得失了魂,刚巧碰到了前去请愿但后娘娘,见状就请你娘进了宫,因为宫里的李太医不但是位很有名的御医,而且李太医是太后娘娘的专属太医,有他为你娘看病,自然是你娘前世修来的福源,谁知,你竟误伤了瑾贵人,这瑾贵人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太后还尽心地为你娘看病,你却……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是吧?雨烟,你看,你是不是应该进宫把这件事说清楚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后果。”
红玉由冷漠到惊恐,再到寒心。头皮刺得一阵阵发麻,太阳突突直跳,娘竟被他们骗到宫里做了人质!江元!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这样狠毒的事你竟然也做得出来!
紧紧握成掌的手微微发抖,指尖狠狠扎在肉里,也没惊觉得痛,直到松开手,地神经松懈下来,手上连着背心刺心帝痛传来,顿时痛得红玉冒了一身的冷汗。
“丞相是说,我娘她现在在太后那里?”咬了咬牙,红玉平静地问了一句。
“是啊!太后娘娘和皇上正为瑾贵人的事烦心,你娘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才托为父让你进宫把事情说清楚。”江元一脸无耻地笑着说,脸上没有半分得愧疚。
“王妃若真没做又何必害怕进宫呢?有什么事情说明白了不就没事了,何必这样推三阻四,反倒引人怀疑。”何大人也随声说道,神情自然带着怀疑。
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她不进宫是不行了。
“人正不怕影子斜!本王妃行得正,走得直,怕得只是不辩是非之人。”淡淡地瞥了一眼何大人,红玉平静地说完,站起身走到正要阻止她进宫,一脸不满意的安如月身边,温柔地轻语“臣妾去去就回来,没事的。若王爷不放心就让阿子跟着臣妾吧,太后与皇上都是明理、仁德之人,不会为难臣妾的。何况,还有御吏何大人和臣妾的亲爹,他们都是清正廉洁的朝中老臣,不会由着恶人胡来的!放心吧。等臣妾从宫里回来,给王爷继续讲美人鱼的故事,好吗?”
江元是太后和皇上的人,没法指望,倒是这位御史大人,既然有清廉公正的名声,先给他戴顶高帽,危难时或许能站出来为她说话。讨要阿子实在是无奈之举,不管怎样,有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心底总要踏实点。冲着阿子对安如月的忠诚,只要安如月下话,阿子定然会不惜一切保她性命,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伸手模着红玉有些发凉的脸,安如月很想说,别去了,一切有我来做。可是……有些事,开了头就不能停止。
“嗯,好吧。”安如月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记得早点回来给本王讲故事。阿子,好好替本王看着王妃啊。”
“好,”红玉安静地笑了笑,随,瞟了一眼面无表情跟随身后的阿子,悬着的心莫名放了下来,她起身走出了门。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可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必须弄清楚。还有太后,皇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红玉即将跨出房门时,又传来安如月淡淡地声音,仿佛透着一股子坚定“等你!等你回来!”
鼻子一酸,眼眶瞬时泛起水雾,红玉没敢回头,害怕一回头就再也不想离开,咬着唇,含糊地“嗯,”了一声,就快步跨出了房门。
大殿内庄严而凝重,太后高坐在大殿之上,御史何大人,江元,还有大梁国的开国元勋之一的崔知章崔大人,另有几个红玉不认识,想来也是朝中颇有影响力的大臣,十余个身着戎装的大内侍卫站在大殿两侧,阵势可谓浩大。♀红玉一踏进大殿,大殿的门立即紧紧地关闭起来,四名大内侍卫移位守在门口。紧张压抑的气氛像辐射源一样四散开来。
红玉一惊,心底微微下沉,今日难道走不出这大殿了?镇定地给太后请了个安“臣妾江雨烟给太后娘娘请安。”
“江雨烟?”太后冷冷地开口,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她没叫红玉起身,语气低沉缓慢,一字一字的,仿佛是要敲到红玉心里去,红玉的心口莫名地颤了下,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脑子里蹦出来,突然太后一掌重重地拍到椅子扶手上,厉声叱道“还不将你如何杀害瑾贵人的事从实招来!”
红玉被她猛得吓了一跳,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握紧拳,闭上眼暗自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开口“臣妾听不懂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不过是按太后娘娘的吩咐,随太后娘娘身边的碧珠去瑾贵人那里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就回了王府。瑾贵人什么时候生了病,臣妾一概不知,太后娘娘何以断定是臣妾杀了瑾贵人!何况臣妾离开荷仙居之后瑾贵人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如何暴薨的,这些臣妾都无法知晓,更无法相信臣妾不过遵照太后娘娘的指令来瑾贵人这里换了一件衣服就被人这样诬陷,实在心寒!太后娘娘一向深明大义,明辩事非,臣妾相信,太后断不会像宫里那些胡乱栽赃嫁祸,搬弄事非的小人一样没有真凭实据就随便给臣妾定罪的。”
好一张巧嘴!
太后平淡地冷笑两声,虽然早想到红玉不会轻意认罪,但此时还是被红玉的一番言辞刺激了一下,果然是牙尖嘴利,聪慧机智,不过今日你纵然说破了嘴,哀家也要治你个活罪难逃!
“早就听说安王妃的一张利嘴不饶人,今日可算是领教了。若不是证据确凿,哀家今日还真让你给胡弄了。”太后话峰一转,“来呀,传证人!”
大殿左边的耳房门打开,一个年青的宫女被带到殿上,看到眼前威严的阵势,吓得两条腿直打哆嗦,地跪在地上“奴婢……奴婢参,参见太后……”
“殿下何人?”太后淡淡道。
“回,回太后,奴婢叫秋荷,”年青宫女结结巴巴地道,跪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太后笑了笑“秋荷,你是哪宫的宫女,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秋荷浑身一颤,趴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回太后,奴婢是荷仙居瑾贵人屋里的人。因为,因为瑾贵人被安王妃害死来,来这里做证的。”
“那还不将当日所见从实招来!”御史何大人在一旁厉声叱道。
秋荷吓得一哆嗦,慌不折路地忙道“是,是,那日安王妃随太后身边的碧珠姐姐来到荷仙居找瑾娘娘换衣,可不巧,瑾娘娘去德妃娘娘那里请安去了,安王妃一听大怒,说瑾娘娘藐视皇族,气得当场就要走,碧珠姐姐说了好多好话,安王妃才算罢休,只是摔坏了屋里瑾贵人最喜欢的白玉花瓶,”
秋荷说了一阵,总算不结巴了“花瓶的碎片还划伤了前来探望瑾娘娘的婉娘娘,玉娘娘和惠娘娘。”
“哦?”太后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脸色渐渐苍白的红玉“传婉嫔,惠嫔和玉贵人!”
盯着太后嚣张得意的脸,红玉突然想笑,呵,呵呵,证人还一个接着一个,花样还真不少,宫女的证词真真假假的描述了当日的情景,再加上三位娘娘的证词,她想翻身只怕是难上加难,自己还真是无知又幼稚,可笑到了极点,明知是场鸿门宴,还是在江元的威逼利诱下来了,明知他们想致自己于死地,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缓缓闭上眼,想要她死没有那么容易!要死也得拉下垫背的!
实事上,在看到三位娘娘上殿的那个瞬间,红玉确实笑了笑。这三位正是那日在去荷仙居路上遇到了三位闲逛的娘娘,原来她们是需要出庭的证人,难怪要候在那里和她打个照面。
红玉的笑恰好被江元看到,江元心底莫名一紧,那笑容竟让他心里微微发毛。
三位娘娘的证词与秋荷完全一致,真真假假将当日在荷仙居发生的事,以及红玉当日说得话都维妙维效地说了一遍,仿佛她们当时真的在场,甚至描述得更详细,临末婉嫔补充了一个重要的事件。
“本来臣妾等人见安王妃气了消,衣也换了,正打算各自散了,可就在临出门时,臣妾竟无意中看到安王妃在经过瑾贵人身边时,似乎有一根明晃晃的东西在瑾贵人的腰间闪了一下,当时臣妾只是有些奇怪,直到听说瑾贵人突然薨了,才联系起安王妃那明晃晃的东西定是什么暗器。”
“安王妃,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得!”太后声音一寒,
红玉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怪不得那日总觉得怪怪的,有什么不对,感情是将地雷埋在这里的!
“该说的不该说得,三位娘娘都已经替本妃说完的,臣妾也没什么好补充的,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三位娘娘。”
太后蹙了下眉“既然都无话可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太后娘娘,老臣觉得听听倒也不防。”一直默不作声的崔知章向太后微微歉了歉身,开口见意道。
“是吧,何大人?”接着转向御史何大人笑道。
“是,太后娘娘,此案尚有一些疑点,不妨听听也好。”御史何大人正声道。
太后脸色微微一沉,倒不好直接拒绝,必竟崔知章是三朝元老又是朝中重臣,朝中诸多事意都还要靠着他,“既如此,哀家就听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王妃你尚有何疑问尽管问吧。”御史何大人道。
红玉谢了恩,抬起头目光像雷达一般将婉嫔,玉嫔和惠贵人及秋荷缓慢地一一扫了一遍,直扫得她们浑身发毛才收回眼“你们确保自己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或许是被红玉的气势所吓着,四人不安地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是真话。”
“好!”红玉将目光落到婉嫔脸上“婉娘娘说本妃手里拿着暗器向瑾贵人腰间刺去,请问,本妃是用了哪只手?”
“呃?”婉嫔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忙道“臣妾哪里知道安王妃你用得哪只手!”
说完,才发现大家看她的目光不对,忙又改道“是,是右手。”
“是吗?”红玉轻笑“那本王妃是与瑾贵人擦肩而过还是同肩同行呢?”
“当然是并肩同行呢!”婉嫔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道。
红玉笑了下“太后娘娘和各位大人,想必刚才都听得很清楚,婉嫔娘娘说本王妃与瑾贵人是并肩同行,而事实上,秋荷刚才也说了,本王妃送完玉簪给瑾贵人后是从瑾贵人身边擦肩而过的,并不曾与瑾贵人并肩同行。”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婉嫔更是惊恐不安地瞟了一眼太后,她哆嗦着身子,失口否认“不是,不是,臣妾刚才记错了,记错了。”
“是吗?”红玉又笑“婉嫔娘娘这回没再记错吧!”
“没错!没错!你们是擦肩而过的。”婉嫔忙应声道。
“确定?”红玉好嗅醒道。
婉嫔忙点头“嗯,”
红玉站起身,向太后歉了歉身“请太后娘娘恕臣妾冒昧,臣妾想与婉嫔娘娘演示一下当时婉嫔娘娘描述的情景。”
太后左右看了下,本想不准,可崔知章与何大人两眼都看着自己的,若贸然不准必定引起他们的怀疑,不如就看看这丫头想要玩什么花样“准了。”
“谢太后娘娘。”红玉谢了恩,便走到婉嫔的身边,按照她所描述的演示当日的情景。两人一演示,立马露出了破绽:将近两尺的距离,无论当时红玉有任何动作都瞒不了别人的眼睛,何况是行刺!
太后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神情慌张的婉嫔;
崔知章看着淡定自如的红玉,模了一把胡子,神情莫测;
御史何大人抬眼看了看太后,一脸凝重地蹙了蹙眉头;
江元不安地搓搓着双手,左右环顾,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太后与各位大人都看到了,这样的距离下,红玉如何用右手去刺伤瑾贵人,可见婉嫔娘娘在说谎!”红玉说完,突然逼近婉嫔,清丽的双眸直视着她“说!为什么要陷害本王妃?为什么要陷害本王妃!”
婉嫔又惊又吓,竟一坐在了地上,只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胆江雨烟竟敢咆哮大殿!如此放肆!”见事情败露,太后恼羞成怒,一掌拍在扶手上“来人!给我拿下!”
立刻两位大内侍卫上前抓住红玉的胳膊,红玉忙用眼神制止了已将剑拔出剑鞘的阿子,让他稍安勿燥,静观其变。
“太后娘娘,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崔知章模着胡须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回归了,回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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