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轻蔑一笑,瞧了瞧他的衣袍,说道,“你当真要我在这里就揭穿你的秘密么?骗子大师?”
老和尚也当真是有几把刷子,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云裳道,“请小郡主明示。”
哎哟喂,还明示。
云裳含笑点了点头,成,你要我明示,我就给你好好的明示明示。
“贫僧坐禅于此,六日六夜不吃不喝。这,小郡主作何解释?”
“哈,大师,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游戏叫做找茬?”
秃头大师一愣,“找什么?”
云裳莞尔道,“就是专门给同一个事物找出它的不同来。”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和尚的眼睛微微动了动,云裳瞧了一眼他的胸前,继续说,“大师你来的时候,胸前挂着一串虎眼丸子大小的佛珠,你该不会自己都忘记了吧?现在这些佛珠都到哪里去了?”
她这么一说,身边的厨娘阿雅立刻叫了起来,“对呀!小郡主,他来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一股特别奇怪的味道,还以为是他身上的佛珠散发出来的呢,这会儿一看,还真是!佛珠怎么没有了!”阿雅是厨娘,天生就对味道这一类的东西比较,她那天随着众人一起好事的在外头围着老和尚看的时候,已经闻到那股奇怪的香气了。今天云裳一提醒,她就立马回忆起来几天以前的事情。
“你仔细看看,”云裳揣着手,浅笑如许。
阿雅凑上去一看,更是惊讶的叫唤出声来,“你这脖子上怎的只剩下一根绳子啦?”
老和尚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似的声音,大概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小姐,这是怎么一会儿事儿?”香香不甘落后的也窜上来,绕着老和尚走来走去。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这其中的原委可就要问问咱们这一位大师了。”云裳伸出手指来一点,眉眼间带着一点戏谑,“大师,这肉丸子的味道可好啊?”
肉……肉丸子……
众人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吃斋念佛的出家人。
大和尚脸色瞬间变白,想要争辩,又似乎畏惧着什么不敢多说一句。
“你这佛珠,是用牛肉做的,还是马肉做的?也许里面还有固本强原的人参啊,鹿茸啊,也说不定喏。”云裳继续说道,“这也就不难解释你为什么几天不吃不喝了,你不是不吃,而是半夜里等到我莲心小筑里的人都休息了,自己就拿出肉丸子来好好的吃上一顿,是也不是?”
“可是,小姐,他光吃肉丸子,要是不喝水的话,也会死的啊。”香香还是不明白。随手一踢他身边的那支大葫芦,“喏,水可不就是被灌在了这里喏。”
“不是的,小郡主,这葫芦里没有水,这里面是火,会冒烟的。”
云裳呵呵一笑,示意香香拿起那个葫芦,“你打开看看,里面可是有一道夹层?”
香香存着疑虑的打开来看,果然,冒干净了黑烟的葫芦里真的有一道夹层。
“小姐,这是什么?”
“这叫做八宝转金紫铜葫芦,是鲁班神斧门发明的宝贝。”云裳瞧了一眼那勉强可以说是紫色的葫芦,也不知道这个大和尚用这个葫芦用了多少年,表面竟然都变成了黑色。香香捏着鼻子闻了闻,就拧起来眉头,“这里头装的什么呀。”旻言一把拉住了她,“别往里头瞧了。这葫芦里头有古怪,能一直冒黑烟,而且,烟柱风都吹不倒。”
“真的呀?”
“哈!”云裳单手托起那个葫芦,左右左右的在大和尚面前摆了摆,“唉,要说起来,你这些拙劣的小技巧里也就是这个还能拿得出手了。♀”
大和尚撇了撇嘴,“你要是能说的上来这个,我才算服了你。”他大概是真的有点佩服起这个小女来,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低了一些分贝。
“这个很有玄妙么?”顾籽萄忍不住也拿起那个葫芦来掂量掂量,凑上去鼻子一闻,果然闻到一股刺鼻子的味道,古怪古怪的却让人有一点作呕的感觉。一张好看的俊脸都皱巴在了一起,嫌弃的将葫芦丢给云裳。
大和尚的眼光跟着她们的手来回来去,云裳故作玄虚的假装是自己手滑一样,险些接不住那个葫芦,大和尚果然在她的手指头松了的时候,都要离开地面了,显然是十分的紧张。
“云裳,他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了?”顾籽萄忍不住发问。
“这里啊,就是狼粪喏。”云裳笑了下,点了点顾籽萄的眼前这一支大大的葫芦,“有没有后悔刚才这么近的去嗅它?”
顾籽萄一张俊脸完全是变作了一张绿油油的颜色,倒吸了一口凉气,“狼……狼狼粪……”
云裳一幅我就说你最好不要去闻这东西的样子,然而香香已经先他们一步,跑到墙角的一个角落,弯着腰去干呕了起来。
“那我,那贫僧那个,那个你们用恶犬来扑贫僧,贫僧轻轻抖了抖衣袍,那些恶犬就都退散,你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啊!”云裳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靠在身后的石狮子上,“那个我就不想说什么了,旻言你去看看他的衣袍底下,有没有什么东西?”
“好的。郡主。”旻言上前一步,在老和尚反应过来之前,抢先一步掀开他的衣袍,果然,看到了十几根棕色的长长的毛发。
“嘿,是老虎须!”顾籽萄已经缓过劲儿来,凑上前,惊讶的说道,“他的身上怎么会有老虎须!”
“难道和尚不是不杀生的么?”顾籽萄立马醒过劲儿来,大声的说道,“你这个臭和尚啊,原来不仅是个大骗子!还是个杀生的坏和尚!可是,为什么那些个狗儿见到他之后就慌忙逃散了呢?”
“用老虎须放在衣袍上,狗鼻子最灵,还没到他跟前,恐怕早就闻到了一股老虎的味道,老虎是百兽之王,那些狗儿们早就闻风丧胆了,哪个还敢上前头去撒野呢。”
顾籽萄“哦”了一声,对老和尚的神色立马唾弃起来,“这种招数都要用上,无耻啊无耻。”
老和尚的脸色忽然垮了下来,站起身来拍了拍上的土,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白白浪费了六天的时间。”
云裳也皱了下眉,看着他苦大仇深的凝眉的样子,也保持一幅笑眯眯的样子,挥了挥手,热情而不失周到的对他说道,“慢走慢走,下次再来。”
“你傻了啊,你居然会让他还来,这么个大骗子,真是给出家人丢脸。”顾籽萄万分唾弃的看了一眼那个背影,云裳倒是无所谓,揉了一把被冻红了鼻尖,“左右也算是多了一个守门的人,何乐而不为?”
顾籽萄:“……”
香香:“……”
旻言:“……”
撵去了那个和尚之后的几天,云裳的府上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她每天要去太学院里去读书,受黄白橘的荼毒。不过,最受荼毒的还在后面。
话说,这一天,顾籽萄来找云裳一起去念书,途径正在打扫中的前院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悠远的诵念,“阿弥陀佛。”
“咦?”顾籽萄抓了一把自己袖袋里的蜜饯出来,随手递给云裳几颗,“你看,你喜欢的看门的和尚又回来了。”
云裳一早上起来根本没有睡醒,睁着一对睡眼惺忪,将蜜饯一股脑塞进嘴里,牙齿一阵酸酸的味道,酸的牙龈都开始冒寒水的程度,才醒了神,睁开眼睛朝远处看了看,“你确定那里有个人在吗?”
顾籽萄斜睨了她一眼,“的确有人,而且是个光秃秃的男子。”
“光秃秃的男子?”云裳立马来了精神,伸出手来揉着眼睛,惊叹道,“这么一早晨就有人果奔啦?真是太刺激了,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唉,你总是当着我的面儿就去偷看别的男人。我莲准儿的心,被你伤的一地碎片啊。”不着调的一声响,在她的耳边说道,云裳讶异的回头的同时说道,“难道是莲准果奔出来了?他那么高雅的一个人,怎么会呢?”
“哎呀,小郡主你这是在夸赞我吗?”莲准一手抚心,一边惊讶连连,“这可是难能可贵的一件惊喜呀。”
云裳点了点头,终于看清了自己眼前的情况,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手在看见莲准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伸过去,挽住他的手,拉过来他,指着一个地方道,“你看那里有一块肉呼呼的东西,好可爱。”
好可爱。
那团肉呼呼的东西的脚步似乎顿了一顿,但还是强壮镇定的走了过来,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有事么?”云裳显然是没什么心情和他领,随便敷衍了一下,而且脚底下的步子也没有停止。
“阿弥陀佛,阁下在前几天可是遇见过一位僧人?”
“见过,见过。”
“那位僧人是贫僧的师傅。”
云裳终于停了下步子,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他。
顾籽萄抢先一步,横在她和和尚之前,替她说道,“是要狼粪点烟,还是要老虎须吓唬恶犬?有什么好本事,赶紧使出来,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还要去上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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