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染上了老茧的手掌心上托着一本拳谱,泛黄老旧的纸张显示出了这本拳谱的历史悠久来,面前站着的这个娇羞的少女,有着略略黝黑和健康的肤色,身材纤长挺拔,却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而英气十足,这张有六七分和云裳相似的脸孔上,此刻显示出来不是平素里的傲慢轻狂,而是一种属于特殊时期女子才有的娇娆和羞涩。
陆慎眉头一皱,眼睛虽然是在看着这一本泛黄古卷,然而,却一直没有动手去接过来。
如此,两厢僵持了半盏茶的光景,楼云霓正欢蹦乱跳的一颗心,就在陆慎带着鄙视的目光里一点点一寸寸的冷了下去,伸出去悬在半空的双手,成了她难为情的最好碟证。
她的心意和真诚,正在被这个她喜欢的男人嫌弃,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这个人的尊严,都正在被这个无情的冷面人渐渐剥了个干干净净。
恰好,此时陆慎开了口,“三郡主为何要赠与我这本拳谱?”他开始的时候脑子没转过劲儿来,可是现在,陆慎忽然在心里想到了一个楼云霓会这样做的原因。
这多半是和楼云裳有关系。
“嗯……我,我听说陆二哥你很喜欢这本拳谱,所以才想到这次回来将这本拳谱赠与你。”他一开口说话,楼云霓就觉得自己可能还有一点点的希望,眼睛里又重新染上了精神头儿。
然而陆慎接下来的话简直比刚刚从深井里提上来的冷井水还要冰冷的水,从头到脚的将她浇得透心凉。
她满怀期待的看着陆慎。而陆慎却将眉头一紧,道,“三郡主一直不在京城当中,又是如何知道我很喜欢这本拳谱呢?”
楼云霓急于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着急得希望他能赶快接受自己的这一番好意,便想也没想的月兑口而出,上前一步道,“你不喜欢这本拳谱,为什么要每天捧在手中,不舍得放下?”
这一句话说完,陆慎的脸色忽而一下沉了下去,冷声道,“难道三郡主人在西山防务营帐,眼睛却是留在了京城里头么?”他的神色更显出几分的鄙夷来,退后一步道,“我陆某的确是喜欢这本拳谱,可惜,三郡主晚来一步,这本拳谱我已经有了,也就是说,三郡主这本拳谱虽然是真迹,可陆某也不能再收下了。”陆慎就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客气了,却没想到如此一番话说完,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脸上的血色顿时全都退了下去,陆慎不想和她多做纠缠,一转身,就要走,他这一要走,楼云霓就更着急,苍白着一张脸,往前奔了一步,追在他的身后,硬是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给问了出来。
“你不收下我的拳谱,是不是因为楼云裳?”
陆慎站住,回头,“三郡主既然已经知道陆某的拳谱乃是小郡主所赠,又何必如此?”她既然知道这件东西他都已经有了,而且还是她自己的亲妹妹给的,又何苦来的弄出这一场事情来,让彼此难堪难做呢?
楼云霓不听则以,一听之后,连身子都站不住了似的左右摇晃了一下,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道,“她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个什么位置?陆二哥,她的那本拳谱上,只怕要有不少的错处和遗漏,你不如将我这本拿去,做个参照。”
陆慎不为所动,冷冷看她,“多谢楼郡主美意,只是友人相赠之物,就算是有一百处的遗漏和疏忽,我陆慎也不嫌弃,告辞。”他真的是给足了楼云霓面子。她倒是个快人快语的主儿,还好意思来问自己和楼云裳的关系?他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就是那个女人打赌输给了自己,就得给自己去找拳谱的关系!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他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将这里的来龙去脉告诉给楼云霓知道,在他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也着实没有必要一五一十的说给楼云霓听。
他刚走出去几步,又停下,冷声说道,“还有一件事,三郡主与在下不过只见过几次面而已,郡主的这一声陆二哥陆某承担不起,还请下次相见之时,三郡主能称呼在下的官职。”
陆慎走了,一旁等候的陆谨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个楼云霓傻呆呆的站在远处,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拳谱发呆。
“唉,云霓姐姐,你瞧瞧,你的一片心意就这么被他这个无情人给生生糟蹋了,唉,要我说,陆慎可不是一个绝对无心的人,你且看他对那本拳谱的宝贝程度,就该明白**分了吧?”一个人在他们一兄一弟刚刚离开之后忽然从身后的树丛里转了出来,一身紫色的绒裙拖地,尖俏的下巴,大大如同小鹿一般的清纯眼睛,这个人非是别人,正是茂容公主,凤紫湘。
她原来一直都在这附近,躲在暗处,看见了楼云霓整个丢脸的全过程。
楼云霓恢复了下心情,转头看她,“小公主的意思是说陆二公子他对楼云裳……心里有情?”
凤紫湘柔柔一笑,朝她一步步走过来,笑靥如花的道,“这有没有情,现在还不好说,不过,陆二公子的这点心思,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且,我还实话对云霓姐姐你说了吧,对楼云裳有心思的,可不止他陆慎一个,姐姐,你的那个好妹妹还真是能勾引男人,亏了那么多男人都瞎了眼,居然都对她一往情深呐。”
楼云霓白着一张脸,握紧了手中的这一卷古书,不动声色的咬了咬牙,心里想到,“没错,就是因为那个贱蹄子的缘故,才让陆二哥对我如此冷淡疏远。这个小公主既然肯和自己说这么多,显然是已经有了成竹在胸,我不如问问她,到底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她打定主意,连忙问道,“小公主如此说,必然是心里有底气,敢问公主殿下,您,打算将楼云裳怎么办?”
“我眼下倒是有一个好办法让她不舒服,只是不知道你这个做姐姐的肯不肯舍得下心来?”凤紫湘等的就是楼云霓的这一句话。
楼云霓眼睛眯了眯,“楼云裳算哪门子我的妹妹?我和娘都恨不能她们母子早日归西才好。还请小公主直言相告,究竟是谁什么好的办法,能让我呼一口恶气?”
我是小鸭子讨厌的分割线
这几日朝堂上,众文武大臣们,说的最多的,出现的频率最高的一个词,就是西凉。
西凉这个国家与大凤朝接壤,国土相邻,此前一直是友好邻邦,甚至在大凤朝最鼎盛的那些年当中,这个西凉小国只能作为附属小国来每年给大凤朝进贡纳礼,来换取大凤朝的保佑和庇护,好让它自己不受其他邻国的欺负。可是这些年来,事情就发生了变化,变得不同以往,西凉国厉兵秣马,和东部的苍浯国,北部的瀚海国来往密切,国贸开始繁荣,国民人口迅猛增长,连国力都有了显著滇高,渐渐的翅膀硬了,也就不服气被大凤朝一直打压着,躁动异常,最近,更是在这一次的和大凤朝的交战之中,取得大胜,如此一来,西凉国就更有了和大凤朝坐下来,平起平坐蹈判的资本。
就是这么一个国力蒸蒸日上的西凉国,竟然要累得大凤朝的皇帝去想办法来缓解边境的武力冲突,还要思考如何才能说服人家西凉国能接受自己这边的停战协议。
光是这一件事情,就足够让在场所有的文武百官们愁肠百结,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了。
几经商讨之后,老皇终于痛下决心,在召集来的几个近臣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和亲”。和亲这条路自古有之,说好听一点叫做以柔克刚,说的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当爹的没有本事,打不过人家,要用自己的女儿去换,去求人家给个太平日子过!
这种和亲的事情在最近几十年的大凤朝当中还尚现过,现任皇帝就要称为近百年来大凤朝的第一个和亲皇帝。
皇帝和几个近臣一商论,大家都是明白大局的人,国库已经空虚,如果战事再一直拖延下去的话,那后果必然是要将整个大凤朝都拖垮!这种事情让老皇即便是再想袒护住自己的女儿,也是不能了。
大臣们纷纷开导老皇,一切皆要以大局为重,老皇明白这个道理,一直沉默不语,最后还是点了头,“好吧,大学士,你且先书信一封送到西凉去,告诉西凉国国王,就说咱们大凤朝想要永结秦晋之好,将那恼人的战事,暂且歇一歇吧!”他说得颇有几分悲凉和悲壮之意。
顾文伦拧着眉头,从位子上站起来领旨,他写了一辈子的檄文,旨意,这些话都是手到擒来的小菜一碟,什么样的圣旨都难不倒他,可惜,他的一幅好文采和好的辩才却要用在向一个蛮夷小国低声下气求和的书信当中,顾文伦已经六十开外的年纪,怀着万分沉重的心情,领旨之后就退了下去。
大凤朝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低声下气求和之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时,有一个大胆的臣子出声问道,“陛下明智,臣斗胆询问陛下,打算将哪位公主,送去和亲?”这一个问题简直就好像是一颗炸雷一般,将这一片寂静如死的银安殿内,炸的地动山摇。
究竟派谁去和亲,这成了眼下最老虎模不得的一个问题,却也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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