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薛景书的回答干脆得有点残忍:“容和,我这个人不适合做一个女朋友,我的心也没法放到你的身上。”这么说可能有些冷血,但薛景书认为,明明对郑容和没有感觉又给对方希望,才是真正的冷血。
郑容和仿佛早有心理准备一样:“我知道景书姐现在不会接受我,所以我才说,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要一起录几个月节目,景书姐也许会发现,我作为男友挺合适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景书不好强制要求郑容和与自己保持距离,可看到郑容和的笑容,她忍不住提醒道:“容和,我不知道说这话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别陷得太深,不然受伤的会是自己,如果是想体验一下的话,我们‘结婚’少说也有几个月,足够了。”
“我说我是认真的,景书姐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郑容和依然是那副混杂着热烈与坚定的表情,“景书姐,你会相信的”。
我相信才怪!
原因自然不是薛景书过去并没有发现征兆,《原来是美男》结束以后她与郑容和的接触并不多,而拍电视剧的时候她被一系列事件搞得身心俱疲,能坚持拍摄洪成昌都谢天谢地,感官上的迟钝难以避免。薛景书只是觉得自己在郑容和面前的表现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尤其是她还曾把郑容和当成出气筒,郑容和看上去又实在不像是有受虐倾向,喜欢上自己……薛景书对自己的魅力还没那么有自信。
不过说起来,前有《doyouloveme》和《why》,现在又来了一首《命运》,难道自己还有点缪斯的潜质,等等!
薛景书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薛景书要应对的不仅是《我们结婚了》的录制,还有《灰姑娘的姐姐》开拍的问题,玉泽演在剧中担当男二号,朴宰范正式退队的事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在新闻上报道得不算太多,但“薛景书与玉泽演不合”之类很有爆点的消息不是想压制就能压制得住的。薛景书势必要面对这方面滇问,如何回答便成为了一个难题。
2PM的经纪人徐民在曾经联系过cube方面,目的无外乎是想让薛景书在面对媒体时称她与玉泽演还是“朋友”。朴宰范退队在hottest中引起的反响超出了JYP的预料,将近四分之一的粉丝退会,更有相当一部分人直接成为anti,散布其他成员的各种负面新闻,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一面要推出新女团,一面还要照顾2PM的发展,本来经济状况将就不乐观的JYP更加力拙,不然也不至于找到薛景书的头上。
薛景书拒绝了JYP滇议,cube也没勉强,cube与JYP很多地方有合作是不假,但没必要让自己公司的人去牺牲。去年九月的事严格意义上说是薛景书帮了JYP的忙,那时薛景书因为给朴宰范说话承受了很多非议,也因为“仗义”得到了一些人的赞扬,要是为了给玉泽演帮忙,让朴宰范的fans顺便把她anti了,那样多吃亏。
《灰姑娘的姐姐》开拍时剧组刻意保持了低调,拒绝了媒体的采访,不过导演金英兆还是提醒薛景书,为了宣传考虑,拍摄期间媒体的采访是免不了的,她与玉泽演的问题,势必要想个办法应对才行。
金志勇愁眉苦脸了很长时间,薛景书的表现就镇定多了,一方面是冷酷强硬、感情淡薄的宋恩祖已开始发动她的影响,另一方面,薛景书对于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也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注意。
看着手机通讯录中“赵艺珍”三个字,薛景书想了想,暂时没有拨通。这件事牵扯面比较广,还是先沟通好再说吧。
“通过。”
薛景书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因为零NG而激动的样子,依旧是属于宋恩祖的冷淡表情,她淡淡地听着副导演对她将下一场戏的注意事项,偶尔提问一两句,尽职尽责的演员形象展露无遗。
“你在歌谣界出道比她早,公司也在看着,她不至于把你怎么样的。”看到玉泽演眼中的忧虑,徐民在还以为他是担心薛景书会借机报复,劝解道。
“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保持现在的样子就足够了”,玉泽演苦笑,“哥,你说我和她拍对手戏,她没有问题,我一直NG,会是什么样子?”
徐民在脸色变了,新人和老演员对戏本来就有心理压力,薛景书只要展现具有压迫力的表演加上不帮忙,就够玉泽演受的了。歌谣界也有类似的事情,有前辈看后辈不顺眼,在现场合唱时故意施展高难度的技巧,使后辈的演唱出现问题。除了明面上的排挤与打压,杀人于无形的软刀子也不罕见。
玉泽演都意识得到这一点,作为导演的金英兆当然也想得到,在休息的间隙他还主动地对薛景书提了此事,言语间不免有些试探的味道。薛景书是否真的会为难玉泽演不是他应该管的,可他希望这不会影响电视剧的拍摄。
“我没兴趣去主动为难他,但是也不想帮他”,薛景书猜到金英兆的想法,回答道,“我与他没必要做仇人,估计也做不成朋友了,一起工作的陌生人,这样的关系可以吗?”
陌生人?恐怕玉泽演在你眼里连陌生人都不如。这不是说薛景书对待玉泽演态度很坏,而是在拍摄过程中,其他演员遇到问题时薛景书都是能帮则帮,被拖累重拍也没有动怒过,加上令人叹服的演技,薛景书短短几天就在剧组里收获了很好的风评,金英兆算是理解了为什么薛景书在《原来是美男》剧组招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剧组解散后说薛景书坏话的人也只是一小部分。
这样的人选择冷淡对待,难道玉泽演不是比陌生人还不如吗?
“记者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金英兆问。薛景书私下里采取惮度他是认可的,甚至觉得有点委屈薛景书了,当了这么多年导演,明面上的倾轧见了不少,倒是薛景书这样完全以工作为重的不多见。《》
“就像我对您承诺的一样”,看到金英兆瞬间变得惊讶的表情,薛景书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也算是炒作的一种吧,被anti什么的是我自己的事,对电视剧本身没有坏处”。
“我知道这样对电视剧没有坏处,可你见过几个艺人公开不和的?尤其是你和他都是偶像,你真的要那么做?”金英兆语气中不含阻止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劝诫。
是啊,有些艺人私下里已撕破脸皮,镜头前却还要装出一副和睦亲热的样子,偶像尤甚。薛景书要是公开说自己和玉泽演不是朋友,估计在偶像明星中也是前无古人了。事实上,娱乐圈这地方,不同公司的争市场,同一公司的还要争资源,能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就连薛景书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朴宰范,朴宰范也感觉这样不妥。半年间经历了两次打击,朴宰范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我这样是没办法,你们公司与JYP合作本来就很多,完全断绝关系的话,以后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虽说在圈里很多时候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过我只是和2PM没关系,他们又不会真的进军影视界,也还好。”薛景书说。
“你不要说是因为我,我会感到负担的。”
朴宰范实诚的话语令薛景书莞尔一笑:“不是因为你,他们的作法我要理解确实很困难,对了,宰范,《hypenation》你打算出演吗?”
“不知道”,原本朴宰范已经接受了现实,出于安抚粉丝的心里才上传了他翻唱《nothingonyou》的视频,没想到在youtube上取得了很好的反响,随后又接到了电影的出演邀约,人生的反转令朴宰范到现在还有点晕头转向,“多拉米,你觉得呢?”
“我不能帮你做决定,宰范。”朴宰范的犹豫是理所当然的,被anti的阴影,JYP的放弃,还有《hypenation》这部讲述韩国街舞团体在美国取得成功的电影中含有的辱韩色彩,都足以成为朴宰范犹豫的理由。可是她不敢插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深切地体会到朴宰范能回到韩国重新开始有多么不容易,缺少了一环,也许就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至于玉泽演的事,薛景书心中有数。她和朴宰范是好友与朴宰范和2PM已决裂都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这种谁都能看出来是假话的谎言,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直说不是朋友,反而会让人感觉自己性情直率无须提防,掩饰心机的最好作法,就是该坦荡的时候就坦荡一点。
女一号和男二号之间的对手戏在后面还是有不少的,薛景书和玉泽演半句话不说也并不现实。但面对面谈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应对媒体,听上去有一点……果然恩断义绝的感觉。
“公开这么说?”徐民在面色严肃,他没想到薛景书会这么“不给面子”。
“哥,我想和薛景书xi私下谈一谈”,玉泽演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在徐民在离开以后他直面薛景书的目光,“前辈,恕我直言,这样做的话你的损失好像会更大”。
薛景书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笑容,如同被那位十岁就说出“活着真烦”的宋恩祖附体了一样:“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不识趣。”
“前辈也比我想象中更心软。”
“这个词我不喜欢。”
玉泽演低下头,没有接话。
薛景书心里也不太好受,这么对待玉泽演她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可是想到上我结时还要回避nichkhun,又想起原来一起在JYP做练习生的时候,心酸感是免不了的。“那就这样吧。”薛景书说完,便准备离开。
“前辈!”玉泽演猛地抬起头,“即使从自私的角度讲,他回来也是最好的”。
“我当然知道”,朴宰范退队以后粉丝反应那么大,薛景书甚至不怀好意地想,如果朴振荣不再爆发一回搞出几首国民级神曲,2PM别指望能登顶了,这也是事实,2PM登顶的可能,可是比朴宰范回归还要渺茫,“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理解你们,知道吗?”2PM的处境不好,可朴宰范的处境怎样他们难道不知道?那这算什么?朴宰范对组合起不到作用了,便纷纷开始忙自己的事,让朴宰范承担子虚乌有的“私生活问题”,连一声“再见”都欠奉?
玉泽演没有再为自己辩解,而薛景书也对质问个究竟这种事兴趣不大,不说玉泽演和她本来就不熟,现在要个答案也没什么意义了。
结束了对话,玉泽演先用一句“没事”应付了徐民在,然后继续着片场观摩学习前辈们的表演。薛景书毫无顾忌地展现了她的冷淡,而玉泽演的心情,却开始渐渐地轻松起来。
等价交换,这是玉泽演一直信奉的法则。朴宰范走后他得到了额外的投资,也为此付出了额外的代价,承担了额外的责任,对于那么多粉丝一夜之间变成anti的事实,玉泽演难过,但也知道他必须要接受。可公司为自己争取的角色是《灰姑娘的姐姐》男二号的事,是在玉泽演意料之外的——女一号已经定下是薛景书了,他当男二号,有充分的可能性被整。不过最后公司还是选择将可能出现的压力与煎熬全部交给玉泽演承担。
没想到的是,薛景书虽然很聪明,但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
那样的话,我也要领情啊。玉泽演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薛景书会那样做是一回事,他自己或者公司要是想要利用薛景书获得什么的话,对方不见得会甘心被当枪使。
当薛景书把她打算采取的作法对郑容和提起的时候,郑容和的评价竟与玉泽演一模一样:“景书姐,你这是心软了吗?”
“我不知道。”薛景书说。按理说她完全可以有更狠的手段,比如对媒体说自己和玉泽演还是“好朋友”,再留点痕迹证明自己是被逼迫的,媒体和正在活跃的2PM的anti都愿意往这个方向想,到时候她不会有多少事,反而能给玉泽演他们添麻烦。只是薛景书还不想做得太绝,她不认可玉泽演他们的作法,搞得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也不至于。
“那样你会被anti的,你只要说你们不是朋友,肯定会有人传出你在剧组怎么欺负人的消息。”
“anti就anti吧,又不是没经历过,传闻什么的,就算我不那么说也肯定会有”,结束电视剧的拍摄就赶过来录《我们结婚了》,薛景书的神色虽不似宋恩祖一般冷酷,但仍不是很活跃,“我希望的只是有人别拿我来拉同情票”。JYP会不会宣扬自己如何“仗势欺人”来把2PM摆在一个令人同情的位置上,薛景书也说不准。
“新婚夫妇”的红色起亚在新居前停下,薛景书透过车窗看到映入眼帘的公寓楼,主动终止了话题:“下车吧。”
郑容和也不再提这件事,他先一步下车,主动地为薛景书把车门打开,薛景书慢慢悠悠伸过去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收回。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下车以后节目录制正式开始,两人连同VJ一道乘电梯上楼,最后走到了一扇防盗门前,打开门,里面有的仅是一些必要的家具,薛景书耸肩,“看来我们今天会很忙”。
“大扫除,这是每一对新婚夫妇的宿命。”郑容和学着薛景书的动作,两个人相视一笑,笑容说不上多自然,但比上一期那有点没话找话的情况好多了。
郑容和曾经与其他三人一同以**乐队的形式在日本生活了很长时间,宿舍里的大小事务都需要自力更生,打扫自然不在话下,薛景书一向**自我,自理能力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综艺节目里,观众要看的肯定不是两个人沉默着干活。
于是薛景书和郑容和躲在一边嘀咕了半天,终于搞定了大致流程,至于这一幕会不会被拍到——亲,有个东西叫做剪辑。
准备就绪,薛景书拎着一桶水走到窗边,再戴上橡胶手套,刚拿起抹布,郑容和就拎着扫把走了过来:“景书姐,你在干什么?”
“擦玻璃,也不知道这地方闲置多久了,往外望什么也……”她刚说到这里,手腕就被郑容和握住了,“怎么了?”薛景书是在发问,但眉宇间的冷厉还没有完全褪尽。
郑容和语气和缓,姿势却没有丝毫改变:“这件事还是我来做吧。”
薛景书抬头估测了一下高度:“不要紧,我够得着,又不是换灯泡。”
“不是……”郑容和压低声音解释道,当然,这声音还是能被录到的,“现在才三月初,水还是挺冷的……”
“我不是有戴手套吗?”忽然间薛景书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咬牙切齿,“郑、容、和,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容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薛景书仿佛中箭一般一噎,然后突然沉默,郑容和才气势有点弱地回答:“刚才在车里,我闻到了红糖的味道。”
“所以,景书姐,我们交换一下工作吧。”郑容和把抹布从薛景书手里抽出来,然后殷勤地把扫帚的柄放到她手中,而薛景书那张原本有些冰山色彩的脸,在染上一抹嫣红的同时,正不住地抽动着,仿佛马上就要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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