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压下的事情突然被人曝光,无论是YG还是权志龙,对此都猝不及防,因此危机公关做得并不是很及时。薛景书见到权志龙的时候,他已经被紧急停止了一切活动,可是YG还没有拿出一个好的对策来。
薛景书是在权志龙的家里见到他的,韩国的记者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私闯住宅区这样的事情来,相比公司宿舍,家更适合成为权志龙的避风港。给她开门的人是权志龙的母亲韩佳兰,时隔两年之后又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薛景书和韩佳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事你先前知道,对吗?”问好过后,薛景书低头换鞋,而这时韩佳兰终于开口了。
“是的,我知道这件事。”薛景书点点头,说。
又是一阵沉默,薛景书听到韩佳兰吸气的声音:“志龙的状态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有你的原因吗?”韩佳兰看着薛景书的眼睛,说道,“作为母亲,我更希望他能在这个时候哭一场发泄一下,而不是学你那样硬撑着”。
“我在三个月前对他说过一些话,不过我并不认为现在撑一会儿是不对的,对于这样的局面,我们不是什么都做不了,阿姨。”婚姻并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薛景书早晚要与权志龙的家人打交道,她的手段,这时候也应该展现一些了。
韩佳兰有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你已经做了什么吗?”
“建议志龙把烟戒掉,然后拜托朋友用twitter把这件事说了出去,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阿姨也早就知道了,出现了现在的情况,这好歹勉强算是一个对志龙有利的证据”,薛景书避开韩佳兰的目光,“我能做的事也很有限”。
“不,这很好,你去看看他吧。”韩佳兰给薛景书让开道路,说。
薛景书来不及细想韩佳兰惮度,她更关心的是此刻权志龙的情况,于是她低头对韩佳兰说了声谢谢,就向权志龙的房间走去。
这时的权志龙正在房间里发呆,看到进来的人是薛景书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景书姐,你来了?”
“我当然要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抓紧时间,我只能推掉今晚的通告”,薛景书耸耸肩,说,“让我看看我准备的东西能不能用”。
“知道了”,权志龙点点头,他的眼窝深陷,眼里也全是血丝,但精神看起来尚可,不知是在薛景书面前故意如此,还是内心里那股不想被轻易击垮的信念在起作用,“不过景书姐,有吃的没?”
“又想抽烟了?”薛景书从她的包里拿出一袋饼干。
权志龙眉毛皱了一下,最终还是认命地把饼干接过来,不是吃货的人要靠这个东西戒烟这种情况太悲催,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咔嚓咔嚓”地嚼着饼干,一边说:“景书姐,你这东西好消化吧。”
“没问题,怎么了?”
“感觉胃功能不大好”,身体机能常常受到心理状态的影响,当年朴宰范的情况就是一个例子,权志龙模着他吃了三个月好不容易弄回来的那并不明显的包子脸,“它不会瘦回去吧”。
“不用担心,你短时间内不会在上镜头,人们看的是你前两个月的照片,现在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之前不是已经在检察院那边打好招呼了吗?”背后是谁在做推手,关乎薛景书的准备能否奏效。
权志龙原本对那些幕后的东西没有兴趣,他只想一心做音乐,但是在圈子里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权志龙也意识到,就算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他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一回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他心里很恐慌,可他还是努力定下心神,主动地通过杨贤石了解到了一些消息。
“是政治原因。”他告诉薛景书。
文化产业是韩国的第二大产业,普通人对于娱乐圈的关注度远非其他国家所能比,一些有名的演艺人国民度甚至能超过韩国总统,在很多经纪公司的背后也有大财团的影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娱乐圈很难与政治月兑开关系。有的人被利用,有的人被打压,而权志龙的情况,则是被用来做挡箭牌,以遮挡一桩政界的丑闻。
对手的计划终于浮出水面,先设计权志龙,而后举报他,再然后就是等待,当政治丑闻的出现使得有人开始寻找一个新闻用来转移关注的时候,在背后轻轻一推,大功告成,这个局不会耗费他们太大的代价,也不需要他们冲在第一线。
“我知道了,志龙,我的准备可以用,你能帮我一下吗?”如果真的是政治原因需要权志龙的新闻来挡一下,反倒比陷入公司之间或者背后财团之间的勾心斗角好一点,毕竟YG背后有现代集团,作为政客要是因此事让BigBang不能翻身,那就彻底与现代撕破脸了,韩国政坛受大财团的影响很大,这样可不是明智的行为,但薛景书暂时并不打算对权志龙讲,权志龙目前处在舆论的中心,不是什么话都适合在这时候对他说的。
“需要我做什么?”
“我前段时间打听到了一个gagman的丑闻,随时可以曝光,接下来,就是YG出手和政客们讨价还价的时候了,用韩流代表还是用一个gagman,他们应该会选择。”
“我可不是什么韩流代表,过去不是,现在更不可能了”,权志龙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你在宣传期,应该也挺累的”。
薛景书没说什么,默默在权志龙身边坐下来,手环上他的腰,权志龙却猛然转身,紧紧地抱住了她,薛景书愣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景书姐,不要担心,我现在感觉还撑得住,只不过,当事情真的发生了,想到将来,我的心里依然很空。”
“志龙,我想起了宰范的事,当时觉得他够惨了,我没有想到,你有一天境况会比他更艰难。他至少还可以回家疗伤,你的家就在这里,所以不能逃避,只能留在这片土地上面对一切。”
薛景书也有过类似的时候,她理解权志龙的心情,当时她的处理方法是为了好好完成《原来是美男》的拍摄死扛下去直到拍摄结束风波过去,可人就是这么奇怪,当权志龙遇到这种千夫所指的境况时,薛景书并不希望他向当时的自己一样,过得那么辛苦。亲身经历时的痛苦,竟比不上看着所爱的人去经历时的心痛。
所以她要尽力地做些什么,就算她也知道这些可能仅仅是杯水车薪,巨擘们之间的争斗,她一个艺人搅进去估计只有做炮灰的命,可如果因为害怕而退缩,那就不是薛景书了。
“说得我好像很惨一样”,权志龙笑了笑,“景书姐,对我讲讲你的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薛景书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利用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坑人并且让权志龙知道,虽然说高英旭这事薛景书并不是诬陷,而是揭露。
“志龙,按理说他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可是……”薛景书还想继续解释,但她的嘴被权志龙用手捂住了。
“不要担心什么,景书姐”,权志龙说,“连我的心里也会有狠毒的、自私的想法,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多善良,更何况你并没有做错,做错的是他,你只是为了其他目的揭露了真相而已”。
薛景书从权志龙的那张憔悴的脸庞里看到了包容与坚持,在经历了许许多多以后,权志龙由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傲娇任性的少年,逐渐地变成她曾经所期待的样子,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薛景书看到如今的权志龙,有淡淡的欣喜,却一直无法止住心酸感,那时权志龙肆意的笑容,她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他会成长,他还会继续成长,可是,他会成为我这个样子吗?那样,又是好是坏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权志龙把手放下来,认真但又略有忐忑地看着薛景书,“你要做的事情,可以找我的父亲帮忙”。权志龙的父亲是一名商人,虽不算是电视剧里那种巨富,但有些人脉是演艺界的人用得上的。
“什么意思?”薛景书不解,和从来没见过面的“准公公”一起做这样的事,怎么听都有点奇怪。
“你为我做了什么,要让他们知道。”权志龙对薛景书的感情从一开始单纯的好感到后面逐渐升华,两个人彼此的了解越来越深,感情越来越稳定,权志龙也开始为以后考虑。“婆媳关系”在日日剧里讨论过无数次,权志龙并不认为他作为“中间人”在连接父母与爱人之间的关系上应该撒手不管。
但他现在无法做什么,只能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或者说是,暗示。
薛景书很快就想到了权志龙话中更深一层的含义,她与权志龙的职业注定了他们这几年都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权志龙这样说更像是在为以后打基础——很有薛景书风格的一个想法:“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志龙,你过去……他们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心机太重吗?”
根据薛景书在那些讲述家长里短的电视剧中得到的经验,公公婆婆好像喜欢的事那种单纯乖巧宜生养(……)型的儿媳吧。
“我了解我的父母,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让他们的儿子不会再被坑的儿媳妇。”权志龙苦笑着说,anti们的攻击他不在乎,来自大众的指责他也决心去承受,但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吸毒丑闻家人要面对的一切,他的心里就充满了负罪感。
“我知道了。”薛景书说,她没有立即去采取她的计划,而是给了权志龙一个用力的拥抱,换来的是权志龙更加用力的回应。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也一定会做到这些,可我还是很难过,所以景书姐,让我多抱你一会儿,可不可以?”之前强撑的坚强迅速褪去,权志龙将脸紧贴着薛景书的肩膀,喃喃说道。
薛景书眨了眨酸疼的眼睛,没有说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里有过恐惧,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件事的发生,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她比朴宰范那时候还没底,但如今时间紧迫,她必须镇定下来。
恐惧无济于事,还是先试着做点什么吧。
薛景书的行动很迅速,三天过后,“roora成员高英旭被控j□j”就取代“G-Dragon涉嫌吸毒”,成为了各大报纸娱乐版的头条新闻。起因是一名受害者的报案,据受害者称,她被j□j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在高英旭的威逼之下没有声张,但7日她竟然又收到了高英旭的短信,以之前的事做威胁,胁迫她再次与他发生关系,忍无可忍的受害者最终决定了报警。高英旭对此则表示否认,虽然受害者展示的短信的确是从他的手机上发出的,但他那天曾把手机借给其他人,高英旭表示,他是被人陷害的。
可那位借走高英旭手机的人,高英旭却无法指出她的身份,因为这个女人是高英旭在夜店里偶遇的,他在做综艺节目的时候一向挺有智商,可从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行为看,他在这类问题上IQ就高不到哪里去了。正因如此,高英旭在舆论方面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
韩国前后辈制度固然严格,但不是资历高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高英旭出道十余年,辈分一点也不小,可是他的地位和价值都是硬伤,后台也不够硬,当薛景书设法将他做过的事情曝光以后,他就立即成为了一个比权志龙更加合适的挡箭牌。当然,薛景书能做的也只是找人去把高英旭的手机弄到手发短信给受害者,然后让文秀莹出马让人家坚定退意并举报了高英旭,那些比较高层面的事要更高层面的人出马才行。
高英旭的事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迅速取代权志龙的吸毒事件成为了舆论的焦点,神通广大的媒体还翻出了些旧事,以证明高英旭的劣迹由来已久,比如半年前李准在《强心脏》上的一席话,那时节目播出以后有人指责李准不尊重前辈,如今高英旭出了这样的事情,再回过头去看李准在节目上所说的,却有很多人发出了同情的声音。
“准哥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不是很想这件事再被拿来讨论,但那个人现在的下场,也挺解气的”,话虽如此,电话里朴尚玄的声音中,只能听得到欣慰,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2011年准哥过得很辛苦,到了快年末发生这样的事,能算是转运的前兆吗?”
“这可不是运气”,薛景书嘴角动了动,“那件事是我爆出来的,尚玄,你知道就好,没有必要对李准说”。
“啊?等等,姐,你刚才说什么?”朴尚玄的音调猛然上扬,意识到不对以后又降低了音量,薛景书相信电话那端的他一定还捂着自己的嘴,“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志龙那件事是被别人当挡箭牌了,曝光高英旭的事可以把志龙换下来。”薛景书简洁地解释道,她现在是在宿舍,要不然还真不敢说这种事情,被别人听到的话就太危险了。
朴尚玄沉默了一会儿,薛景书有心计这件事他不是不知道,小的时候朴尚玄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找场子的时候都是薛景书在背后出主意,招招杀人不见血,但薛景书出道之后需要她耍花招的情况其实不多,以至于朴尚玄现在才意识到,二姐的坑人技术早已经升级了。
最后他说出的是:“姐——教教我吧。”
“你要整谁?”薛景书二话不说地拒绝了他滇议,“尚玄,现在的你还不适合做这个”。
“也是”,朴尚玄刚才就随口说的,想坑谁就坑谁听上去很爽,但朴尚玄不见得真遇到的时候能下得了手,“我做不来,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很多事都可以让我犹豫,姐,你犹豫过吗?”
“没时间犹豫”,薛景书说,“高英旭的事算是揭露事实,我没有多少心理阴影,可是那个女孩……我不知道对她来说是将事情憋在心里好还是揭发以后承受别人的异样目光好,但为了自己,我诱使她做出了选择,我原本以为我的底线是不给他人带来损失,结果这件事向我证明,当想保护一些东西的时候,损害他人的事我也会做的”。
“不要总想着这个,想一想——这样总不至于落到G-Dragon那个地步?”两年前的事使朴尚玄依旧对权志龙提不起太多好感,也许还有弟弟对姐姐的“欲”在作祟。
“谢谢。”
薛景书对着电话另一端说,她想起她对权志龙的父母坦承了自己的计划以后二老眼中的惊讶与温和,因为负罪感而压抑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些许。
所谓家人,对于薛景书来说,应该是能接受并理解自己的心机手段的人,而权志龙家,有这个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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