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琳玢再次收到宣王妃的邀请,依旧小小吃惊了一把,上次是为了三妹妹的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还是三妹妹?
阮琳玢觉得不大可能。
祖母已经明确表示不会让三妹妹嫁到王府为妾,还特意写了封信给她,叮嘱她守口如瓶,就当宣王妃从未提过此事。
再说,都过了大半个月,宣王妃若是真想纳三妹妹进王府,恐怕早就到宫里请贵妃娘娘赐婚,贵妃一道口谕,祖母他们就算不愿意,也得乖乖将三妹妹嫁到王府了。
以宣王妃雷厉风行的作风,缓了这么久没动作,怕是已经打消念头,或是寻到更适合的人选了。
阮琳玢这样揣摩以后,心头的疑问更重了,而且也有些犯难。
忠郡王一直保持中立态度,而且郡王府和刘家向来不睦,她和宣王妃走得太近,公婆和世子恐怕都会有意见。但她自己又很想赴约,毕竟,除了太子,就是宣王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了。她是世子侧妃,不可能投靠宣王妃,但明面上得罪宣王妃,她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她只是侧妃,并非世子正妻,而且郡王妃待她一直不冷不热,她若触怒了宣王妃,宣王妃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惩治她,郡王府未必愿意花费功夫保住她。
就连世子,阮琳玢想到这个维系她一生幸福的男人,心头划过一丝丝甜蜜,但更多的是苦涩。
世子性情耿直,作风正派,但为人处世过于严谨,视礼教和体统大过天,她送参汤到他书房,只为多点时间和他相处,他却以内宅女子不宜在外院逗留太久为由,早早就催她回去了。
除了一周三天来她屋里歇息,其余的日子,他都是歇在前院书房埋头苦读。他是王室子弟,受老祖宗荫庇,本可免试入仕,但他太过执拗,非要用来年春闱的佳绩证明自己的能力。
其实,阮琳玢这点上倒和姜永昭看法相反。
系出名门本就是与生俱来的优势,老天爷赐予你完美的出身,你可以用它做很多事,何必白白浪费呢。那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人,羡慕嫉妒你都来不及,你却把老祖宗的恩典往外推。捷径是为少数人准备的,能走捷径本身就是种本事,白白浪费光阴在科举考试上,阮琳玢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蹉跎时光。想那郑国公世子,和世子年岁相差无几,却已入朝为官,在任上干得小有起色。
阮琳玢真想劝醒世子,莫再追求那些虚荣了,早日入仕,早日做出成绩,才是衡量男人能力的最佳标准。
可惜她人微言轻,但凡多说了一句,世子便不耐烦打断她的话,让她回后院修身养性。
阮琳玢黯然之余,心里纳闷极了。
刚成亲的那段时间,世子对她还算温柔体贴,但这日子一天天过,阮琳玢发现如今的世子和当初在阮家见到的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男子不大一样了。
或许是成日埋头苦读,但收效甚微,世子显得有些浮躁,你和他说话,他却恍恍惚惚,思绪早就神游天外。
有几次被郡王妃撞见了,郡王妃反倒对她发起脾气,说她不应该成天缠着世子,世子是要做大事的男人,岂能被儿女私情羁绊,磨灭了心志。
阮琳玢有苦难言,她明明是关心世子,怕他心绪郁结,所以费了些心思寻到好笑的段子逗他一乐,好让他缓解情绪。被郡王妃劈头盖脸一通训,她做什么都是错,都是心机叵测。
做姑娘的时候,还有娘家人可以依靠,如今嫁到外府,回娘家你是客,在婆家则是个受气小媳妇。若是连自己夫婿都不维护自己,那自己真的就是无依无靠的浮萍了。她如今最大的期盼就是生个儿子,有了儿子作伴,未来的路将轻松不少。
可是郡王妃心太狠,连她最后的路都要堵死,非要等到新王妃过门才肯松口。郡王妃待她无情,她又何必对这个连婆婆都不肯让自己叫的狠厉女人仁义。
是,她不会向宣王妃投诚,但她可以利用宣王妃来达成某些目的。
打定了主意,阮琳玢第一件事就是向郡王妃请示,没有郡王妃的许可,她哪里都去不了。
“又找你,上次找你是为了问京中闺阁小姐的品行,这次又是为何?”
上次阮琳玢回来之后并未向郡王妃和盘托出,而是有选择性的陈述,把宣王妃提到的话题如实复述了一遍,只隐瞒了提到三妹妹的那部分。
自己娘家妹妹到王府做小妾,阮琳玢在婆家人面前多少有些抬不起头,能不提就不提。
她不希望三妹妹嫁得太好,但嫁得差,连正妻都没捞到,丢了她的面子,她照样郁闷。♀总之,这样纠结矛盾的心情估计一辈子都要伴随她了。
她在阮家遇到三妹妹,故意说些恭喜的话刺激三妹妹,实则就是想试试三妹妹的反应。果不其然,三妹妹还是有几分烈性的,这样她就放心了。哪怕三妹妹嫁到末流小官之家,只要是正室,就比做妾强百倍。
祖母和二伯关键时刻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庶妹不说为娘家增光,但也不能拖嫡姐的后腿。
阮琳玢在郡王妃面前向来恭恭敬敬,但是花花肠子早已绕过一圈又一圈,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打死也不能说,她门清得很。
所以,郡王妃问她宣王妃的意图,她只能装傻充愣了。
“或许,王妃是想找个可以说话的人。”
“那么多贵妇上赶着巴结她,用得着你做好人。”
郡王妃觉得阮琳玢自作多情了,这姑娘一根筋,待世子如此,为人也是这样,轴起来最爱想入非非。
真不知道是单纯,还是蠢笨。
但是,她儿子的侧室还是蠢一点好,女人蠢一点就不会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下不为例。”
郡王妃松口,阮琳玢如释重负。
翌日,阮琳玢来到宣王府,行过礼以后,刘宝姿便开门见山说明意图。
语不惊人死不休。
阮琳玢闻言大惊。
宣王妃竟然叫她把三妹妹约出来,刘争鸣要相看三妹妹。
婚姻嫁娶,向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媒人尚未上门,亲事还没影儿,刘争鸣就想私见三妹妹,这如何使得。若是传了出去,男方不痛不痒,最多把人娶回家,但对女方而言,如果男方没有看上,便是死路一条或是出嫁为尼的悲惨结果。
“这,恐怕不太妥当吧。”阮琳玢为难了,支支吾吾道:“刘公子若是看中了三妹妹,大可以托媒人到阮家提亲,私下会面,对刘公子名声也不太好吧。”
刘宝姿笑道:“你放心,我家兄长自是中意你三妹妹的,只不过,为了确保万一,他还是想亲眼看看真人。见过人以后,他立刻派人到阮家求亲。”
尽管宣王妃再三作保,阮琳玢仍觉此事不妥,犹犹豫豫就是不给宣王妃正面答复。
宣王妃沉下脸,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三妹妹嫁入刘家,又是以长房嫡妻的身份明媒正娶,抓了路人来问,都知道是你们阮家占了大便宜。这等天大的好事,若是推三阻四,便是不识抬举了。”
“刘公子身世高贵,我三妹妹只是名庶女,恐怕高攀不起。”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刘家既然愿意纳你妹妹为正室,自是更加看重德行操守。若你办妥了这件事,我便允你一个承诺,条件你开,只要我能办到,且不损自身利益,我绝不食言。”
重磅诱惑一出,阮琳玢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若能得宣王妃相助,自己手中又多了一份有利的砝码,前路又有何愁呢。
最终是私欲战胜了理智,阮琳玢只能默默对三妹妹说抱歉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能嫁到刘家做长房儿媳,是三妹妹前世修来的福分,没准三妹妹感激她还来不及。
宣王妃明确给出期限,阮琳玢深感时间紧迫,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筹划了。
首先,要确定郡王妃何时不在家。
郡王妃限制她出行的次数,就连她身边丫鬟出门也要向管事嬷嬷报备。若是郡王妃出府,管理没那么严格了,她只需打通了管事那道关卡,找个便利将初蕊顺出府。
阮琳玢派初蕊到正房打听,探得五天后郡王妃回娘家看望重病的老母亲,兴许要在娘家住个几天才回来。
阮琳玢暗暗窃喜,真是天助我也。
再来,便是说通三妹妹出门。
如何将三妹妹哄出门,这也是大难题。
三妹妹表面看起来温温吞吞,实际上是个机灵鬼,最会明哲保身,若不找个合适的理由,很难骗到她。
三妹妹如今最在意的人有哪些。
阮琳玢一一数过来数过去,大脑飞速运转,一个个挑选,一个个排掉。最后,阮琳玢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阿雯!
听说这位前任宫廷女乐师和三妹妹相处甚欢,几天前刚巧辞掉工作,若是在外面出了个什么意外,求助三妹妹,三妹妹应该不会无动于衷吧。
不过,在这之前,又多了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找到阿雯。幸好时日无几,她应该没走多远,或者尚在京城盘旋。
阮琳玢叫来初蕊,找人这种事,只有她那地痞弟弟最擅长了。
罗唯我到国公府探望郑少轩,顺便向他报告最近几天探到的各府动向。
说到忠郡王府和宣王府,罗唯我稍显迟疑,郑少轩挑了块果肉下肚,觑他一眼,笑道:“又出幺蛾子了?”
“也不算大事,就是有些奇怪,忠郡王府世子侧妃最近又去宣王府了,忠郡王和宣王甚少交往,这个进门不久的世子侧妃怎就那么喜欢逛宣王府。”
“那还用说,宣王府气派呗。”郑少轩半玩笑道,接着又问:“她回去以后有何异样。”
“安分待在内宅,乖得很,倒是她的丫鬟出入郡王府的次数多了,而且经常都是混在出府采买的丫鬟堆里,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是做亏心事的前奏。”
罗唯我这样一说,郑少轩收敛了几分随性之态,眉头微微拧起,沉思道:“那个世子侧妃,可是阮家小姐。”
“嗯,长房大小姐,阮府行二。”
“长房!”郑少轩笑眯着眼睛,打趣道,“那不就是你的大姨子了。”
“又来了,”罗唯我没好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那阮家四小姐若是从此安分下来,娶她又何妨。若是仍然执迷不悟,我也绝不心慈手软,管她将来名声如何,该退的时候,必须退。”
郑少轩明显不相信罗唯我这番说辞,意味深长看着罗唯我,看得罗唯我心虚莫名,颇为羞恼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你等着瞧!”
“但愿你说到做到。”
郑少轩点到即止,罗唯我自有主张,他最多提醒一下,问多了,罗唯我烦,他也没趣。
“盯紧了那个丫鬟,还有忠郡王府的一举一动,多派些探子,务必万无一失。”
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忽视她们的存在,没准就会酿成大祸。
罗唯我点了点头,拍胸脯道:“我办事,你放心。”
接着,他顿了顿,笑得贼眉鼠眼:“听说你那继母正在紧锣密鼓给你商议亲事,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就不怕她给你招个阿猫阿狗进屋。”
说到郑少轩的烦心事,郑少轩躺回榻上,无甚兴趣道:“若真是阿猫阿狗还好,脚一踹,乖乖蹲外面守门去,眼不见心不烦。”
罗唯我推他:“你上点心,别让那个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的继母真给你招个母夜叉回来。”
郑少轩模了模鼻头,自信满满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本山人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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