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寒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是嘴角带笑,似是嘲讽自己嘲讽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走不出去,早就走不出去了,从他出生那刻起,他便明白,最聪明的知书又如何不明白。
大家所做的不过是自保与逃避而已。
看着眼前的路,想到举步不前的知书,知寒突然觉得一阵迷茫,只是脑子里始终烙印的声音却如洪钟般响亮——你的使命,忠于主。
你的生命,属于主。
你的人生,决于主。
你,就是主的子。
知寒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旋转,瞬间一个激灵,竟清醒过来。耳边依旧传来知书的声音,心里却再生不出一丝半点儿挣扎与反抗。
十六岁那年,他只是看了那个人一眼,从此他的心竟匍匐不前,永远跪于他的脚下。那是一代帝王的意志,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却最终在他身上烙印下了永久的记号。
他是没有生命没有**意志的子么?知寒下意识握住了手,却发现麻木得使不上力。
海青套在袖笼里的双手下意识地握住了,看着前方的眼却不知为何似空似幻,却带着一股锦婆婆都看不透的情感在里头。
常荣侯府的小侯爷么?
海青行走的脚步根本没有停顿,前行却愈发得坚定了。
看着眼前这几张似带慌张的脸还没来得及掩盖住适才的嘲讽和轻视,海青的眉眼却带着温婉的淡笑,好似清风拂过,尽管不如疾风劲浪般让人震撼却依旧让花穗几个心里莫名地起来。
“奴婢们见过八小姐。”花穗神色变幻不已,青白轮换,只觉得脑子里的血直往脚底板冲,以至于和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朝着海青规规矩矩地行礼时候都有些站不稳。
海青淡笑得看着,口气温和,“起吧。七姐可是已经到了?”
花穗听着倒是没有觉察出什么,只是道,“七姐儿于半个时辰前便到了。”
海青点了点头,起脚便要从花穗退后的身体旁走过却突地停顿了下,在花穗耳旁落下了句话。顿时惊得花穗面如死灰。
“你可知这是在哪儿?”
花穗只觉得满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紧得窒息。
锦婆婆解开了海青身上的披风,又收过袖笼,交给一旁候着小丫头,方才开口道,“七姐儿身边的丫头规矩倒是知道得少,竟然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私论主子是非。”
海青却是接过小丫头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又喝了几口薄荷蜂蜜茶,出口生香,“七姐定是不知道的。”
“呵呵呵,今儿的雪可真大……”二夫人的声音大老远地便传了过来。“大嫂……”
该是去给的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了,海青嘴角不知为何带起一抹微笑,显得异常。
相府出了两位姐儿,自然引得各府关注,尤其是府里有适龄公子的,如成孝侯府如常荣侯府……
这两个侯府皆有一个年满十五岁的公子,待得相府姐儿成年也正好是两公子行冠礼之时。《》
前世海青便是被许给常荣侯府的小公子也就是日后的小侯爷方习聆的,在海青的记忆里那方习聆最是不喜月兑离自己掌控的人事物,故而选择了懦弱的海青,也因此海青曾一度被议论好运气。
“你们有没有看见呐,成孝侯夫人身边的圆叶姑姑都来打探咱七姐儿的消息耶?”眼看着七姐儿都进去半个多时辰了,花叶也是颇为无聊,四下看了下,又想到正经主子不会从这边走,就拉着身边的两个丫头低声道。
“不是两位姐儿么?”花蕊疑问道。
“关那八姐儿什么事儿,明明是顺带,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么?要知道那八姐儿可是克父克母的衰命,哪个男人愿意招惹她?哪位夫人愿意有这样的媳妇儿?”花叶尖酸道。
“也是。你看那常荣侯府的姑姑就没把八姐儿放在心里,根本就没问……”花蕊想想也是。
“还别说。咱七姐儿既是侯府的明珠又是老夫人的掌珠,这两个身份摆在一块儿,别说是侯府,就算是皇子也是配得上的。”花穗也道。
“我瞧着这八姐儿就不是个有福气的,一张脸瘦得跟什么似的,那下巴尖的都可以用来当戳子了,性子也是个懦弱的……啊……”花叶继续发挥她的刻薄。
海青突然发现自己的下巴不仅可以当戳子,就是这张脸都可以用来吓唬人,一想到那议论自己的丫头猛然回头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如同见了鬼般,惊恐,慌乱,海青就觉得好笑。
“八姐儿可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也说出来大伙儿听听。”耳边传来二夫人的声音,似带着一股子调笑。
海青脸上的笑意收了三分,放眼忘去,却见老夫人斜靠在敞椅上的身子带着分松散,眯着的眼似乎显示着她正在听着。
海青轻道,“青儿只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下巴尖的可以当戳子,故而觉得好笑罢了。”
“下巴……戳子……”二夫人脸色古怪,又看着海青半晌,方才笑得花枝乱颤,一边抹泪一边指着海青道,“像,像,像……”
“老二家的,最是没得正行。”老夫人责了句,随即睁开的眼睛仔细打量了海青一番,叹道,“你这孩子,确实是太弱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行,得让厨里好生用心给你调理调理才行。”
“可不是么?我看这八姐儿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若是好生养着不比七姐儿招人爱?”二夫人笑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看向南宫菱的眼神也是异常柔和,“你母亲年轻时候也比不得你这般。”说着伸出了手。
本是半蹲捶着老夫人腿的南宫菱授意缓缓将脸凑向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却是不知为何突然收回手并摆了摆,“你也累了,带着你八妹妹下去歇着吧。”
南宫菱也不在意,乖巧地颔首道,“是。”说着便拉着海青行了个礼便朝着侧厅走去。
二夫人见抬南宫菱的目的没有达到,又见老夫人闭上眼一副疲惫的样子想着这个时候开口怕是难成,但一想到今日自己那难缠的嫂子还要上门磨叽,便下了心对着老夫人道,“有些事本不想扰着老夫人的,媳妇也觉得我那嫂子是个不醒事的,可我那侄子却是个好的……”
“哼……就你那娘家舅子品行,再瞧瞧你那好嫂子的性子,二弟妹,你这是打算把咱老夫人的心头肉往火炕里推呀!”大夫人素来与二夫人不对盘,立马打断道。心里却道这七姐儿本就是自己引进门的你背着我往她房里送了多少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
二夫人本就是个妙人恼怒也不挂在脸上,却是笑道,“大嫂所想也是我所想。只是这小辈们的事儿总也得两人欢喜不是。就是老夫人也是希望孩子们开心的不是。”
老夫人这时候开口道,“你那侄子与三哥儿也是交好,定不是差的。”
二夫人听着心里也是一喜,自己娘家财力不佳,自己又不像大夫人那样可以时不时地补贴一下,她就寻思着这八姐儿就算命不好,但毕竟是府上的姐儿,出嫁也断不会寒碜,到时候也能给哥哥们添些财源,毕竟以哥哥的身份也讨不到大户人家的女儿做儿媳妇儿。
大夫人见着二夫人那笑就心里一恨。
老夫人的目光扫过这两个儿媳妇,又接着道,“丫头虽然命不好,但出生毕竟不低,这名门旺族只信嫁高娶低的,平白折了丫头的身份,只会让婆家人看不起,也对不住我那苦命的女儿,平生让外头人议论,不可。”
最后两个字,代表了府上的意志,瞬间便将二夫人打入地狱,此后这事儿却是提都不得提了。
大夫人冷眼相看,二夫人的心思她又怎么不清楚,就算她存了这心思也早就打消了,老夫人收养孙女哪能用在那等子无名之辈身上,真是愚蠢。
“老夫人言之有理,是媳妇浅薄了。”二夫人赶紧道。
老夫人没有再看二夫人,却是道,“成孝侯府长女出嫁,其夫人倒是几番到老婆子这里恳请,让两个丫头之一给其女压枕,你们且说说,这按理说是该让七姐儿去的。”
老夫人的话一出口,大夫人和二夫人却是禁了口,明显不想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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