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青代突然惊醒,一睁眼,发现房间里蓦地多了一道身影。他定了定心,厉声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做了掌门,连本座也不认识了吗?”黑暗中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虽是如此,却令人不寒而粟。
“你是……”青代倏的伏跪在那人身旁,额上冷汗如河:“不知主公驾临,青代多有冒犯,恳请主公恕罪。”
“呵……这么多年,你在仙界活的悠闲,俨然已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仙人。对吗?”
青代瑟瑟发抖,颤声道:“请主公明鉴,青代之心从未改变。此次来太阿,亦是为了夺得末世神,为我界将来统一六界……”
“哼!”
青代话未说完,突被一股大力拂开,明明是狠狠地落在地上,一口鲜血随即长喷而出,却是未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紧接着,那个人语气中再无笑意,冷冷如冰:“本座分明警告过你,不许打千音的主意,你此次竟私自做主想将她娶回昆仑。是不是,这些年本座未管束你,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那神藏……”
“你必须放弃此行计划,否则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青代的脸色在黑暗中看不清,片刻后,只听他沉声答道:“属下遵命!”
再抬眼时,房中已无任何人影。他缓缓起身,手腕一翻,桌上烛火便亮了起来。火光下,将他冷肃的神情映照的分外扭曲骇人。
墙上,他的影子随着火光摇曳,许久,如魔鬼般刺耳的声音从他房间里传出:“若我得了神藏,谁敢欺我?!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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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山峦重叠,树影婆娑。
远在大裨山地界,有一抹人影静静伫立,望着半年前那一场大战留下的痕迹。曾是大裨山屹立之地,如今已然是空旷的荒原,一望无际。
只有一轮明月高悬,落寞的在那尽头处。
他似在出神,一袭墨色衣袍,有风拉据着衣摆,张扬的舞动着,发出裂裂声响。
白河突然现身在他身旁,低声唤了声:“主上。”
那一袭背影转身,赫然便是墨子袖。
一身黑衣险与夜色融为一体。衬的他面色白皙如雪容颜如画。那眉间一点朱砂,即便在夜里,也是一如既往的血红。
他看着白河,似是笑了笑:“青代违令不遵?”
“虽然他口中答应,但我觉得,他早已生了二心,不会照实去做。不如……”白河杀机一动:“我去杀了他!”
“他还有用,暂时留着。”墨子袖抬手制止,向着太阿方向踱了几步,又指了指身后一片荒原,问:“你看,纵然本尊知道重华修为大减,但面对几百仙人,与流光联手,居然还能完胜归去。让本尊不得不重新估量他的实力。若他与流光再次联手,携仙界众人之力攻打魔界,本尊会有几成胜算?”
他沉默片刻,幽幽说道:“所以本尊必须要在神藏找到之前,除去重华!”
白河问:“那主上有何打算?”
“神藏有了消息,本尊若是装作不闻不问,反倒让重华生疑。此次,本尊也去太阿凑个热闹罢,打消他们的疑心。”
“主上的意思是?”
“提亲哪。”墨子袖微微一笑,想起飞花中千音飘然而来的那一幕,不知觉中,眼神暖了些许:“也不知许多未见,遭逢大变的千音,如今是何模样?可还是那样良善单纯么?”
白河面上虽波澜不惊,心底里却是讶然的很。但他历来唯他命是从,自然不会置疑。只说道:“瑶儿也在太阿,我怕他受到伤害,请主上帮忙照看一下。”
“白瑶一生顺风顺水惯了,就让她在太阿受点苦头,磨一磨心性。人若不经历痛苦,就不知成长。”
白河愁眉未展,他见状语气带笑转移了话题:“青代不是想将千音娶回去么?届时你带领魔将,去昆仑送他一份大礼。♀本尊就不信,千音有难,重华会坐视不理。”
“是。”
墨子袖遥望着夜色中的太阿,缓缓笑了。
一切,似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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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音正式将白瑶介绍给长卿等人认识的时候,天南东方还有元伽,倒是表现出了些许敌意。不过随后千音一番开导,又都释然了。
但不得不说,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长卿固然是不懂的。否则也不会当着方亦然的面将魔爪伸向白瑶的胸脯,说是要一睹魔女风采。
结果可想而知。
他被方亦然在太阿追杀了一圈。太阿众弟子当天只见一向不与人亲近的方亦然,竟是大动肝火的怒吼着追杀那个久追红妆未如愿的长卿。
长卿的大名在太阿可谓是人尽皆知。所以当方亦然将他踩在脚底一番蹂躏时,好些人围观表示支持。
由此可见,名声还是不益太臭。
这会儿,据说是大咸的掌门无思来到太阿,长卿身为大咸弟子,不得不顶着一张非人脸去见见掌门。
至于无思见着他之后是何反应有何后果,众人一概不作想法。只是让千音抑郁的是,听说无思来了,重华丢下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的她,也去太阿殿了。
于是千音心里泛了酸,想着重华与无思二人相谈甚欢的场景,显得心事重重失魂落魄。说起话来也心不在焉。
白瑶说了句什么,逗得众人哈哈大笑。玄齐笑着笑着,一转头见千音竟似傻了般怔怔发呆,眉头一皱,伸手探向她额头:“怎么?不舒服?”
“没没没……”千音受了惊吓般闪了闪身子,干笑了几声:“哈哈哈……瑶瑶说的真逗!”
“……”
众人一片沉默,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她,眼神古怪异常,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千音心中一抖,连舌头也开始打颤:“怎怎怎么了?不好笑吗?那你们笑什么?”
“哈哈哈……”元伽突然仰天大笑,指着千音,忍了忍笑意,低声道:“千千,你可知白瑶方才说了什么?”
“什么?”
白瑶向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天南与东方咳了几声,扭头向别处,一脸痛彻心扉不忍直视。玄齐倒显得悠然自得老神在在。方亦然最淡然,抿着嘴,也抿出了一抹笑意。
元伽道:“说你当初在魔界做天下宝贝的搬运工,连第三护法诛仙的夜壶都顺到了手里。哈哈哈……”
千音老脸一红,无辜的看向白瑶:“有这等事?何时发生的?”
“何时发生的不重要。”白瑶回道:“重要的是,因为你的关系,诛仙如今房间里全是石头,生怕你看上之后偷了去。”末了加了句:“连夜壶都是石头做的。”
此话一出,笑声更欢,千音更加无地自容,囔着便要去封堵众人的嘴。
流光便在这时来了九重殿。
他本来带笑的神色,初见白瑶的瞬间,变做了杀意。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他的剑尖已经离白瑶的心口不过三寸,被一只手制止了下来。
所有人脸上的笑都僵在了嘴角,怔怔的望着方亦然几乎被剑锋割断的手掌。
流光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望着手掌几乎断裂的方亦然,长剑又向前送了一寸:“让,或不让?”
方亦然垂下眼眸,语气带着丝乞求:“流光上仙,请放过她。”
“哼!”流光冷笑,抬手将他扇飞,如同扇飞一片花瓣一根细草:“卑鄙的魔族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袒护?”
方亦然又挡在了白瑶身前,低声道:“她什么都好,什么都值得我袒护。”
“那本座今日要杀她,你将如何?”
方亦然沉默着,身形如山执扭的挡在白瑶身前。
千音飞身上前,抱着流光的手臂就往外拉:“流光流光,上次你不是说酿了几坛桃花酒吗?我突然谗的很,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我想喝几口!”
她一手紧箍着流光执剑的手,一手在身后向众人打着手势,方亦然心领神会,立即拉着茫然的白瑶飞一般掠出了九重殿。
元伽等人也顷刻间作鸟兽散,只余玄齐一人,留着看了看流光,又看了看千音,无趣的模了模鼻子:“这个……上仙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啊!”
还到嘴边的话蓦地化成一道惨叫。流光不知何时到了他面前,一巴掌将他按进了地面,留着一个头,在风中凄凉惨叫。
千音一缩脖子,同情悲悯的瞧着玄齐,暗暗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玄齐气的大骂:“千千,你这个没同情心的家伙!”
千音眼观鼻鼻观心,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气得玄齐头顶生烟七窍冒火,嘴巴一张一合数落着千音。
流光一脚踏上去,他整个人都埋进了土里。
于是世界安静了。
千音心神一抖,终是忍不住说了句:“你还是先杀了他再埋吧,这么活着坑死,不符合你光鲜亮丽的形象。”
流光冷哼:“你们倒是胆大,就这般光明正大将一个魔族少女带进太阿。难道都不怕死吗?”
“怕。”千音如实答:“可是流光,她就是个单纯的姑娘,未曾伤过一仙半人,你就不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吗?”
“不能。”流光回绝的没有余地。
千音与玄齐同时一叹,当初与魔交好的流光,如今也变了,做回了一个真正的仙。
一个视魔为仇敌欲杀之而后快的,上仙。
他们却不知,当初流光匆匆从魔界赶回太阿,看到太阿血流成河尸体满山的时候,那一刻,心中的恨。
那种恨,是千音这个只在太阿生活几个年头所不能理解的恨。玄齐懂,那是因为太阿是他的家。
正如流光虽与魔族交好,却从未让魔族欺太阿半分。
那是一种深入灵魂与生命共存的守护,千音不会懂。因为她心中的守护,只有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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