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涯一笑,说道:“人人都是不喜欢打仗的,没有谁会喜欢战争,司马长仁那么坚决的主战,甚至不惜出卖两位大人,难道他真是为了尽忠报国吗?我看未必,其实对司马长仁而言,只有木国发生战争他才能掌握兵权,才可以名正言顺又源源不断招收新兵,壮大自己的实力,倘若一旦他生变,后果不堪设想啊!”
凌无涯是信口雌黄,不过陈彦和马德听的却异常用心,等凌无涯说完,两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感觉凌无涯之言甚有道理,司马长仁确实是居心叵测,行为诡异。
根本不给二人仔细思索的机会,凌无涯又继续道:“司马长仁的所作所为,毕竟是贵国内部的事,我金国无权插手,现在,还是让我们来商谈议和之事吧!”
议和?陈彦和马德跟不上凌无涯的思路,完全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二人惊讶道:“难道,林将军已接受我国的议和了?那今晚为何还……”
不等二人说完,凌无涯笑道:“那是大人不相信司马长仁病危之事,所以才故意发动一次‘小规模’的进攻以做试探,结果,果然试出司马长仁病危是假。”
“哦!原来是这样!”
“贵国的议和和约大人已经仔细看过了,不过,当初贵国联合赤国侵入我金国,所造成的损失绝不是区区十万金子、百余万的银子、绸缎、绢帛就能弥补的,贵国只赔偿这些,不觉得太过欺人了吗?”凌无涯淡笑着说道。
陈彦和马德吸了口气,沉默片刻,又举目看向林浩天。
后者端坐在塌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两眼冷冰冰的,不用说话,只看他的眼神就足够令人心寒。
陈彦寒壮着胆子问道:“那……不知林将军认为赔偿多少为合适呢?”
就赔偿多少的问题,凌无涯是无权决定的,不过林浩天仍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心思一转。说道:“两位请先回去,此事等大人与我等还需再议。”
“哦,这……也好!”陈彦和马德犹豫了一会,向林浩天深施一礼,说道:“在下暂且告退。”
“恩!”直到这个时候,林浩天才冷漠地应了一声。
两人前脚刚走,林浩天死气沉沉的脸上就露出笑容,他先是赞道:“无涯,你做的好!”然后又对丁奉说道:“丁奉。快去把彭谦、连瑜他们找来,让他二人起草一份议和的和约,当然要对我国有利,不过还得能让木国接受。”
“末将明白!”丁奉拱手应道。
时间不长,彭谦、楚连瑜、毕文等三人便相继赶到了中军帐内,不过,出乎林浩天意料的是,三人竟然异口同声的拒绝与木国签订合约。
这一下。林浩天可搞不懂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连瑜。你给我讲讲,我军为何不能议和?”
未等楚连瑜开口,丁凌无涯接道:“不议和,我军也打不过汪江,只能在东岸这么僵持着,即耗费人力。又耗费粮草啊!”
丁奉、毕武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凌无涯的说法。
楚连瑜环视众人,微微一笑,说道:“看来诸位将军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孰轻孰重。”
这是什么意思?众人皆是一愣,茫然不解地看着楚连瑜。
楚连瑜转头对林浩天拱手说道:“大人有没有考虑过。一旦我军与木国议和,那木国西境的赤军怎么办?”
“赤军?”林浩天皱着眉头,眨了眨眼睛。
楚连瑜说道:“大人与赤国已有过约定,两国联手攻木,我国收复失地,赤国掠夺木国土地资源,现在我军是把长羽、尚浦二郡收回来了,但赤国对木国的吞并还没有结果,这时候与木国议和,岂不失信于人?”
凌无涯等人略微琢磨的一下,然后纷纷要开口说话。
这时候,楚连瑜摆摆手,笑道:“我知道各位将军要说,赤国也是我大金敌人,失信于赤国没什么,其实不然,赤国对我国至关重要。现在我国若与木国议和,木国便可集中精力对付赤国,假若赤国被木国所灭,到时候木国便可调转刀口,全力来对付我们,木国的朝廷不是傻瓜,他们的议和,即是缓兵之计,又是各个击破之计。”
顿了一下,楚连瑜又道:“有赤国在,这就像悬在木国头上的一把大刀,使木国的兵力得不到集中,只能分成两线,这对木国的国力也是极大的消耗。现在我国与赤国的关系交好,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在我们背后还有一个牢固的盟友可以依靠,失去了这个盟友,不仅失去了背后的倚仗,反而还会多出一个可怕的敌人。各位将军可以仔细想想,若想成就大业,与赤国的关系至关重要,若是后院起火,国之危矣,那又岂是区区两个郡所能弥补的?”
听完楚连瑜的分析,大帐里顿时安寂下来。
正如楚连瑜所说,这段时间以来,赤军给予己方的支持太多了,另外,金国与赤国之间的贸易也渐渐成为支持金国经济的重要一环,并使金国从中赚得巨额的利润,一旦这些统统都失去了,己方与赤国又变友为敌,对金国造成的打击太大了。
如果没有楚连瑜的提醒,众人谁都没有想过这一点,此时人们也都惊出一身的冷汗。
林浩天沉思了良久,方幽幽嘘了口气,连连点头,说道:“连瑜所言极有道理,诸位将军,你们的意见呢?”
丁奉、毕武、凌无涯三人人相互,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先是冲着楚连瑜深施一礼,然后又对林浩天拱手说道:“大人,楚先生金石良言,我等心悦诚服!”
就统军打仗这方面,楚连瑜和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相比,但就宏观大略而言,只懂得如何用兵的三人可就远不如楚连瑜了,在这一点上,林浩天也和楚连瑜比不了。
林浩天叹口气,站起身形,背着手,在桌案前来回踱步,喃喃说道:“是啊!我军是不能与木国议和,但是不议和,我军又如何破敌呢?”
听着林浩天的自言自语,楚连瑜笑了,扬头看着他,笑问道:“大人为何一定要破敌呢?”
闻言,林浩天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楚连瑜。
楚连瑜含笑解释道:“拖!我军不议和,但也不宣布停战,就在汪江东岸把以司马长仁为首的木军死死拖在西岸,使其无法西去与赤军作战,这已是我国目前能给予赤国的最大支持了。至于要如何对付木国北方那十多万的中央军,可不是我国能管的了,让赤国自己去想办法。”
林浩天听后忍不住也笑了,说道:“如此甚好!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等待,一旦等到木国的西境战事不利,木国朝廷很有可能会派司马长仁率军前去迎击赤军,到时候,我们再一举攻入木国!”
楚连瑜笑道:“如此最好!”
“哈哈!”听完楚连瑜的话,林浩天的心情豁然开朗,仰面大笑,赞叹道:“我有连瑜,胜过坐拥千军万马啊!”
对于林浩天这样的夸赞,位于左右的丁奉、毕武、凌无涯人没有一个心生妒忌或者不服的,他们也打心眼里佩服楚连瑜的宏观大略,目光长远。
丁奉笑呵呵说道:“既然是拖,那就容易了,我看我军也别闲着,就地屯田,汪江东岸这边的土地即肥沃又是荒地,咱们可以自给自足嘛!”
楚连瑜连连点头,赞道:“丁越将军所言极是,就地屯田甚好,就算我军日后要撤军,也可以把开垦出来的田地分给百姓,即能增加我国的粮产,又能让这里百姓分享和感激大人的恩惠。”
林浩天伸手点了点楚连瑜,笑吟吟地绕过桌子,坐回到铺垫上,嘴上嘟囔道:“你早该来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