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大出窦博以及其他金军的意料,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千斤闸的城池。
千斤闸位于城门的内侧,它和城门不一样,城门是扇形的,可向外开,也可以向内开,而千斤闸则是直上直下的,机关位于城门楼内,机关启动,千斤闸从上面缓缓落下来,其坚固的程度不次于城门,甚至更胜之,可以说它就是第二道城门。
平时,千斤闸是不启动的,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会动用。
金军的情报中以及崔沛、张旋都未提过襄阳城门还内藏千斤闸的事,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一面巨大又厚重的铜门缓缓降落下来,窦博等人又哪能不傻眼。
仅仅过了几秒钟,但对窦博而言像是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他回过神来,冲周围的进军士卒们大吼道:“抗住铜闸,绝不能让它落下!”说完话,他第一个冲到千斤闸下,高举双臂,做出要硬擎千斤闸的架势。
金军士卒见窦博都去硬扛铜闸,自己又哪能怠慢,人们蜂拥而上,齐齐站在闸门的下面,和窦博一样,高举双臂,要硬擎千斤闸。
此时,城门楼里的李鹏正眼睁睁看着两名木将在指挥几名左右众多的木兵落闸,他的手慢慢提起,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手掌在剑柄上握了松,松了又握,却迟迟没有拔剑。
他也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阻止人们落闸,但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还是静观其变,自己不插手为上。
答应金军的,他都已经做到了,金军若能破城,他依旧是功臣,可万一金军不能破城怎么办?自己现在出手,可就彻底没有退路了,一旦金军被打退。自己将会以叛国的罪名被处极刑,全家也跟着遭殃,他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
能出手阻止的李鹏却未出手阻止,任凭千斤闸落下去。
等千斤闸落下大半时,终于到了窦博等人伸手可及的高度,一时间,数十只手掌托住千斤闸,下面众人的身躯也同是一震,说是千斤闸,实际上重量又何止千斤。人们感觉自己托到的不象是一扇闸门。更像是一座倾倒的大山。仿佛要将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压碎似的。
“兄弟们!用力啊——”窦博瞪圆双目,额头的青筋都绷起多高。人们齐齐呐喊,无不使出全力,一个个骨骼作响。将下落的千斤闸硬生生的托住了。
城门楼里的木兵木将们并不知道千斤闸被城门洞里的金军顶住,见机关运行一半便不动了,人们甚是不解,还以为是机关出了毛病,又拍又打,可千斤闸就是不再降落分毫。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大叫道:“金军!城外有金军攻城!”
一听这话,控制落闸的两名木将身子同是一震,双双向外冲去。
到了外面。二人手扶箭垛,拢目观瞧,可不是嘛,只见金营里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火光一片。大批手举火把的金军从大营里涌出,远远望去,好像一条粗壮的火龙,正向襄阳飞奔而来。
两名木将吓的激灵灵打个冷战,倒退两步,跑到城墙的另一侧,向下面的木军大喊道:“金军的大队人马开始攻城啦,快把城内的金军杀出去,关闭城门,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二人的叫喊声对于金军而言是针强心剂,对木军而言,无疑是催命符。双方将士皆无退路可选,要么敌死,要么我亡,战场上的战斗也随之变的更加血腥和惨烈。
两名木将喊声刚落,身后突然闪出两名浑身是血的血人,这两位,都是随邵林而来的魔系冥武者。
二人以诡异的脚步闪上城头,现身后,二话不说,抡刀就向两名木将身上招呼。
这两名木将都不是平凡之辈,立刻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两人齐齐转身,和魔系冥武者打了个照面,也正好看到迎面劈来的大刀。
木将反应敏捷,双双侧身躲闪,而后,抽出佩剑,与两名魔系冥武者战到一处。
四人刚交上手,数量众多的木兵也冲杀过来,两名魔系冥武者只好分出一人顶住木兵,另一人独战二将。
以一敌二,那名魔系冥武者依然是抢攻不断,把两名木将的手忙脚乱,但是想伤到对方,并不容易,要是这么打下去,根本没有头,首先力气耗尽的就得是自己,那名魔系冥武者将咬牙一咬,改成拼命的打法。
他对一名木将的进攻完全不躲不防,全力猛攻另一木将,在他疯狂的进攻下,那名木将的身上被连续挑开三条口子,而他自己也连中三剑,浑身是血迹已分清楚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
魔系冥武者的冷酷不仅仅是对别人,也包括对他们自己,在连续受伤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咬牙坚持战斗,反而对方先受不了,被他抢攻的那名木将首先心生怯意,边战边退,一直退回的城门楼里,而这正是魔系冥武者想要的,他们杀上来,就是为了破坏城门楼里的千斤闸机关。
木将退了进去,他也立刻跟了进去,大刀攻的更急更猛。
被的无路可退的木将冲着站于一旁的李鹏大叫道:“将军救我——”
部下在危急时刻的叫喊声令正在城墙上观看交战的李鹏回神,见自己的一名部将正被个血人追砍的浑身是伤,形势岌岌可危,他连想都未想,本能反应的抽出佩剑,对准那名魔系冥武者的脖子,恶狠狠刺了过去。
李鹏的冥武可不是普通木将能比的,这一剑快似闪电,瞬间就到了那名魔系冥武者的近前。
在千钧一发之际,后者施诡异的步伐,由李鹏的正前方直接闪到他的背后,未等他出刀,李鹏猛的转回身,手臂一伸,只听嘭的一声,手掌精准地抓住那名魔系冥武者的脖子,接着,五指用力回缩。
“咔嚓!”
魔系冥武者脖颈处的铠甲顿碎,连带着,颈骨也被其硬生生的捏碎,浑身鲜血的身子也随之软了下去。
等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完成,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把一名金军捏死了……
那个险些死于魔系冥武者刀下的木将喘息着咽口吐沫,瞧瞧李鹏手里提着的尸体,心有余悸地颤声说道:“好在……好在有将军出手相助……”说着话,他的身子靠着墙壁也缓缓滑坐在地,鲜血由其身上的伤口处汩汩冒出。
“杀——”
李鹏刚把尸体扔掉,从外面又杀进来一位‘血人’,坐到地上喘息的木将本能的从地上弹跳而起,可他还未来得及出剑,对方已一刀将他的半个脑袋削掉,看着部将的尸体直挺挺倒地,李鹏还未做出反应,另一名木将从外面跟了近来,嘶吼着与那‘血人’拼杀到一处。
这虽是战场上的一角,但基本也是全貌,现在的北城,到处都有厮杀,到处都有死伤,三千金军的整体阵型已被冲乱,演变成了双方的大混战。
无数的木军在围攻金军时死于非命,同样的,也有无数的金军被木军围攻而亡。
城外金军大队人马的逼近让木军发了疯似的向城门洞里冲杀,上去一批,倒下一批,后面的人继续跟进,而聚集在城门洞里的金军人数也是越来越少,双方的尸体叠罗到一起,铺了一地,又渐渐的垒起好高,鲜血汇聚成河。
拼杀到最后,人们连挥舞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方士卒拥挤到一处,机械性的把手中武器向前盲目的刺着,金军在刺中对方的同时自己也被刺中,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对手往往是同时倒在地上,直到死,手掌仍死死抓着对方的衣甲,分也分不开。
眼看着城门洞里的己方士卒越来越少,托着千斤闸的窦博冲左右大吼道:“你们扛闸,我去拒敌!”
“是!”顶着千金闸的士卒们齐声大吼。
窦博从闸下月兑身,随手拣把一把钢刀,呐喊一声,冲向城门洞外的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