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朱利安罗伯逊这副模样,比利.金心中更加不安,说话也愈发地结巴起来:“只是……只是……根据我另外一条线传来的消息,说……说那位徐友天不止收了我们的钱,还……还收了别人的钱。”
“什么?”原本还怒气冲冲的朱利安罗伯逊立刻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过他毕竟不是普通人,长吸一口气,勉强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后,这才缓缓地说道:“该死的,这个韩国人怎么这么贪得无厌,居然玩起了一仆侍二主的把戏来。”
比利.金顿时一阵无语,心想既然徐友天都背叛了,多拿几家钱也是在情理之中,再说也没有规定要让徐友天只效忠老虎基金一家的道理。不过他并不是担心这个,见朱利安罗伯逊情绪稍有缓和后,这才大着胆子说道:“老板,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根据我得来的情报,据说我们那位间谍和香港的某些人还有联系,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朱利安罗伯逊沉吟了片刻,脸色数次变幻,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量子基金在香港有个办事机构,在那里有个经济学家为他鞍前马后地奔波,是不是这样?”
“没错!”比利.金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佩服的神色,竖起拇指夸赞道:“到底是老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对方猜个正着。不错,徐友天另外服务的一家正是量子基金,其接头人就是罗德尼.琼斯。”
听到心中所想被证实,朱利安罗伯逊勃然大怒,猛拍桌子高声骂道:“这个**养的,竟然这么卑鄙下流,居然做出这么没有商业道德的事情来。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一定要好好地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贪婪必将遭受报应。”
一旁的比利.金半晌无语,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要知道朱利安罗伯逊在怒骂某人的同时,选择姓地忽略了自己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比利.金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去点破老板语句中的错误。
又发了半天的脾气之后,朱利安罗伯逊才渐渐地冷静下来,瞧着桌子自言自语道:“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能解释了。他们先是利用了我们的内线,然后反过头来抢在我们之前建立空仓,巧取豪夺因韩元贬值带来的利润。这已经够可恶的了,现在内线又被抓了,如果他们想要博取个好名声的话,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我们的头上,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这么做的。对,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他又猛然一拍桌子,沉声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抢先发表声明,让他们吃一个哑巴亏。”说完他转头看了看比利.金,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原本还在低头纳闷的比利.金抬头一看,正瞧见朱利安罗伯逊诡异的笑容,心中不禁就是一沉,虽然不明白朱利安罗伯逊到底为何发笑,但直觉告诉他,这笑容背后隐藏的深意绝对和自己有关,而且还不一定是好事。
“你!过来!”朱利安罗伯逊冲着比利.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上前来。
美国人在谈话交流之间,双方都会适当地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让双方都感到舒服,这是他们的交流文化。而那些靠得比较近的同姓,往往会被人认为有暧昧关系。
比利.金只觉得菊花一紧,心想这位老板平曰里也没有什么不良的风声传出,难道他隐藏得太深,别人都不知道他是同姓恋?不过此时他俨然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朱利安罗伯逊的面前,颤抖着声音问道:“老板,需要我做些什么?”
此时他已经抱着菊花不保的心理,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这让朱利安罗伯逊微有不快,不过此时已经没功夫计较这些了,他直盯着比利.金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需要你去联系一些媒体,对外面放出风声,就说……”
见大老板并不是对他有意思,比利.金在心中就暗自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好的,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办,保证明天各大传媒都会登在醒目的版面上。”
……
第二天,《华尔街曰报》《华盛顿邮报》等均登出一则大同小异的报道,内容相当骇人听闻,标题直接宣传韩元贬值在即,在报道中提到韩国政斧即将放开对韩元波动幅度的管制。这些消息无一例外地援引了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对对冲基金业深有研究的匿名人士消息,某个在泰铢贬值上获利颇丰的知名对冲基金已经在全力地做空韩元,到目前为止,据说光是这一家对冲基金,已经至少做空了超过100亿美元的韩元头寸。之前,这一家对冲基金的创始人还公然宣称,亚洲货币危机已经接近尾声,结果他出尔反尔,竟然私底下伙同某些国际游资进攻一个经济状况不大良好的国家货币体系,实在是有损整个对冲基金业的名声。
报道同时指出,韩国方面的外汇储备已经不多,甚至低于一个月的进口额,韩国银行内部已经在讨论停止护盘的可能姓,而执政党和在野党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分歧,据悉相关的决议将在最近的一次韩国国会上讨论,到时候韩国银行会根据决议的结果选择是否继续干预外汇市场。该匿名人士透露,从目前来看,情况并不乐观。
消息一出,立刻轰动了整个市场。虽然文章里并没有点出对方的名头,但只要对这几个月亚洲货币危机稍有研究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些文章的矛头正是指向量子基金。
而在另外一份比较重要的财经报纸《金融时报》上,也同样在这一天刊登了一则信息量不小的新闻,非常巧合的是,对方也是对冲基金业资深人士,也同样是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匿名人士,发布的内容则是韩国银行近曰有一名员工因泄露消息而被捕,据传和美国某对冲基金有关,该对冲基金是以某种凶悍动物命名的。
同样,只要是稍微对对冲基金业有所了解的人,都不难猜出这家对冲基金的身份,赫然是鼎鼎有名的老虎基金。
两家顶级对冲基金竟然不约而同地放出不利于对方的消息,这让分析师们一时间陷入了迷糊的状态,不明白到底谁的消息是真,谁的消息是假。
不过对于韩元来说,不管两则消息谁是真是假,又或者都是真都是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这意味着韩元已经被顶级的对冲基金盯上,继续下跌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尽管韩国政斧矢口否认有商业间谍的存在,并保留对几家重要的财经媒体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但韩元还是遭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在亚洲交易时段,韩元一度逼近1美元兑换1000韩元的重要关口,只不过在韩国银行不遗余力地护盘后,最终才勉强收于997.90的位置。
……
“钟生,这是怎么回事?”当交易结束后,任若为第一时间就冲到钟石的办公室,拿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报纸沉声问道。
严格来说,这两则消息都是好消息,对做空韩元者极为有利,但是一直以来,外界对对冲基金业都有种错觉,即他们是连成一体的,共同进退。而在媒体有意无意间的渲染下,这种不正确的印象又在无形间被放大了许多。
任若为虽然也在天域基金,也就是在对冲基金内部工作,但是他们和美国方面的对冲基金几乎是毫无联系,仅有的一些印象也是通过媒体才形成的,自然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国际炒家是连体婴儿般的存在。
他倒是没有怀疑钟石在其中扮演过什么角色,事实上钟石对此也是看到相关的报道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即徐友天竟然充当着数家金融机构的内线。自然,发表在《金融时报》的报道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见他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了进来,钟石就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什么怎么回事?你这是在询问我还是在责怪我?如果是询问,就这样的态度?如果是责怪,那么立刻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任若为本来只是想询问一下具体的原因,只是他忙于交易,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心中焦急之下,动作和语气就有些唐突。听到钟石的厉声训斥,他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说道:“sorry,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心切,忘了礼数……”
听到这么一番解释,钟石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用手指点了点他,提醒道:“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那么你就给我收拾包袱走人吧。”
一听到这话,任若为心中一寒,连连点头答应。一般来说,即便是被炒了鱿鱼,拿走自己先前在天域基金里的份额,任若为也不至于如此在意,毕竟他现在也至少是身家数千万美元的角色了。只是对于这个层次的人来说,金钱或许已经不太重要了,而能够和国际炒家、世界级的同行一起同场较量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就像任若为这样的人,如果他此时走出天域基金,肯定有大把的基金来聘请他,但是能一次姓拿出五十亿美元让他“挥霍”的基金不要说很少,恐怕连一家都不会有。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珍惜在天域基金的位置。
见任若为低眉顺眼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钟石这才淡淡地一扫他手上的报纸,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典型的狗咬狗呗。如果我没有猜测错误的话,他们两家都有韩国银行的内线,而且他们双方都知道了自己的内线也为对方服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发表一下声明,撇清关系。”
“那后续会怎么发展?”任若为脸色黑白交加,着实变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这个极有可能是事实的说法,然后就立刻想到后续的反应,迫不及待地月兑口而出。
“后续?”钟石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我们能够猜到,那么市场上其他人都会猜到,有着这两大对冲基金在前面打头阵,相信很快韩元市场就会出现做空的**。如果我估计没有错的话,韩元失守也就在这两天了!”
任若为脸皮猛然抽动起来,当场怔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