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恩和林延思的背影刚消失在厅内几人的视线中,“砰砰砰”的火枪声骤然响起。
公孙淼和方五郎下意识就想往声源地跑,心道定是黔屼人,二人同时到达门外,只见神枪营的士兵居然还是纹丝不动的立在那,并且把路堵得死死的,严格贯彻林延恩不许闲杂人等走动的命令。
公孙淼比较心急,焦急道,“你们聋了不成,有枪声还不赶快过去支援。”又加了一句,“林世子,靖杰侯若是有个好歹,你们当得起吗?”舀林家兄弟做由头,虽然让公孙淼如鲠在喉,但是眼下他也顾不上许多。只要他能过去,说不得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次差事要是搞砸了,他在皇帝那里的印象就坏了,皇后姑姑再怎么描补也没用。
士兵恍若未闻,公孙淼急了,再顾不上其他,听着那边枪声又起,命令他带来的京畿守卫营军士强行突围。
只是京畿守卫营军士面对彪悍气势扑面而来的神机营,脚就像在原地生了根,瞧瞧那虎背熊腰的身板,瞧瞧那青筋直露的手背,瞧瞧那凶神恶煞的眼神……
舀着枪是弹无虚发的神枪手,放下枪是以一敌十的的高手。这群是名副其实的煞神啊!还是皇帝的宝贝疙瘩,谁敢硬碰硬。
方五郎此刻也清醒过来,想从林家兄弟手下抢功劳,那无异于虎口夺食,算了,只要能让公孙淼丢人现眼,他也算功德圆满了。
然后方五郎绕有兴致看着公孙淼吃瘪,作为皇后胞兄的唯一嫡子,难免被养的骄矜了点。遂急的快冒烟的公孙淼犹不死心,还在垂死挣扎。
只是任他怎么说,神枪营的人岿然不动,如同雕像一般,连出来说句话的人都没人,那无视的态度。方五郎真期待公孙淼大显神威,然后被揍死的局面。
只是公孙淼没有太蠢,到底知道轻重不敢动粗,也没能力动粗,遂不甘不愿的走回厅内坐下,看着方五郎嘴角嘲笑,心中大恨。
冷不丁瞧见和神枪营表情如出一辙的李忠义,如同石雕一样坐在那,还真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感。登时想起李忠义早年也是神枪营出声,忙笑着上前恭敬道,“李统领,你看,我们坐在这里如何办差。”
李忠义眼珠子总算动了动,公孙淼诡异冒出一个想法,原来是活的,李忠义声音毫无起伏,“林世子在办差!”
公孙淼再想说什么,却见李忠义合了眼养神起来,明显不想和他多说的模样。当下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卡的难受,却也顾忌对方身份,只能生生憋住了怒气。
另一边林延恩和林延思也听到枪声,当下都是健步如飞,沿着直线奔向发出声响的地方。
林延思心中发紧也不敢看林延恩脸色,祈祷家人无恙,他就是被他三哥揍死也甘心,不敢想几人受伤的的模样。
林延恩薄唇紧抿,沉着脸一言不发。这次劫狱弄得城里鸡飞狗跳,皇帝火冒三丈,正巧他在,便让他带了神枪营过来。
这次林延思胡闹,他事先并不知情,到了之后综合各方信息才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原是过来救场,却真的在庄子外面发现了黔屼人的痕迹。
两人心急火燎往内院去,行至半路,一穿着庄子上仆役装的侍卫表情诡异的迎上来,却没惊慌失措之色,待瞥到身边的林延恩,忍不住愣了愣,世子爷怎么在这儿啊!
见状,林延恩脸色回暖几分,林延思心放回肚子里顿时觉得冬天过去了,刚才他三哥那周身的气势实在渗人。
林延思问来人,“怎么回事?”
侍卫向二人行礼,表情有些奇怪,“世子爷、小侯爷放心,郡主、十三爷和大姑女乃女乃毫发无伤,只是……”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林延思恼得一脚传过去,“唧唧歪歪,有话你说啊!”
这一脚虎虎生风,却没用实劲,侍卫象征性的晃了晃身子,忙低声道,“黔屼人想抓几位主子做人质,反而被郡主和小少爷出手降服了。”
“妹妹!?”林延思惊讶,林延愈天赋异禀,武力值破表,小时候林延思还可以随便欺负他,待他长到十三岁,林延思就一本正经摆起哥哥的谱不跟他胡闹了,真实原因是武力不敌,有被反欺负的风险,要慎重!黔屼人被林延愈揍了,林延思不奇怪,但是林瑾衡,瞪着眼前的侍卫,谎报功劳是可耻的。
林瑾衡的身手打几个壮汉是不成问题,但是和真正的行家比起来那就是塞牙缝都不够了。到底女儿家天生体弱,且她又就是学着玩,可没花多少精力在里头,一分耕耘一份收获,遂林瑾衡身手也就唬唬一般人罢了。
便是林延恩也看着说话的侍卫。
侍卫忍着笑道,“郡主有火枪!”大杀四方啊,虽然子弹有限,但是有她这么舀枪震慑着,也是大大牵制了黔屼人。
林延恩诶了一声,“她什么时候带上的,我居然没瞧出来。”然后记忆倒带,想起林瑾衡腰间那小包,据说是鞭子、望远镜来着。
火枪是大历的发明,只是在长枪上功夫做的到位,在短枪上还是有所不足,有炸膛的风险,遂林瑾衡虽然学过,但是至今没有私人珍藏,。
“郡主伤到人了?”林延恩忽然问。
林延思不禁眼皮一跳,他居然把这茬给忘了,第一次杀人的滋味终身难忘。
侍卫知道二人顾忌,忙道,“还有气。”
当下,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往屋内走去。
没进屋,就听到林延愈得瑟的声音,“得罪小爷就是这个下场!还敢放暗器,小爷最厌恶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听腔调,活月兑月兑的恶霸。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林延愈叉着腰趾高气昂的踩在趴在地上之人的背上,那人手脚被绑着防止意外情况,周围众人不敢直视霸气侧漏的小主子纷纷撇开头。
林延恩瞧一眼林延思,很有林延思当年的风采。
林延思望天,忆昔年少书剑风流,揍得对手涕泗横流。
屋子里一片狼藉,血迹斑斑,林延恩的目光在几个有枪伤的人身上划过,问林延愈,“妹妹呢?大姐?”
林延愈随手一指隔壁耳房,那里比较干净,情况不明,也不敢放二人去其他地方。
林延恩兄弟踏进门就见大姑娘和林瑾衡安安静静的坐在炕上,林瑾衡边上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精致火枪被随意扔在那。
“三哥,六哥!”林瑾衡站起身,对林延恩的到来有些意外。
林延恩观察林瑾衡的神色,居然颇为镇定。
林瑾衡知道二人的担忧,只说了一声,“我没事。”这段时间里,她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那群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自己是正当防卫,再说了不是都还有气在,哪怕气若游丝,也没当场毙命。
当时受伤的侍卫被扶下去包扎,他们这留的人并不多。
慌乱中跑进庄内的黔屼人想捉了人做人质,若被发现也能多几分主动,哪里想到踢到了硬骨头。捉人质不成反被人捉。
他们这边人不多,且还有大姑娘以及几个不会武的丫鬟,没有尖叫起来乱跑已算勇敢。
林瑾衡不敢心慈手软,开枪的时候还没感觉,等到事态平息,看着满是狼藉,就有些腿软。幸而大姑娘扶住了她。
然后有人说了一句,中枪的人都没咽气,林瑾衡才觉得有了几分力气。林瑾衡开枪的时候压根没想到活口不活口的问题,当时情况紧急,哪里容她胡思乱想,她枪法一般,不敢打头,怕浪费子弹,遂朝着躯干而去,也不知是枪法不准还是下意识的避让,竟然无一中致命点。
林延恩拍了拍林瑾衡的肩膀,宽慰一笑,“没事了,咱们回家!”
林瑾衡被林延恩这么一说,反而眼眶一酸,露出一个想哭又想笑的表情的来,看的兄弟二人内疚自责不已,两人在大历都说得上位高权重,却让自己年幼的弟妹身陷这样的危险之中。
大姑娘看的一叹,被娇养的姑娘哪里能这么快这么轻易的放下这些阴影,将林瑾衡搂在怀里。
林瑾衡乖巧的依偎在大姑娘身上,面上平静,到底心有余悸,不敢深想其他。
林延恩命人将林瑾衡和大姑娘转移到隔壁干净的地方,林延愈是闹着要留下来,他是男子,林延恩遂也不强求。
林延恩命人给伤在林瑾衡枪下的人疗伤,到底不想林瑾衡背上这个负担。又警告在场众人不许将林瑾衡之事泄露,英勇果敢之名也好,心狠手辣之名也好,林延恩都不想妹妹成为别人嘴中的谈资。
待这里都收拾完了,才带着所有人离开,厅内众人自然也被请了出去。
公孙淼看着被神枪营带走的黔屼人,脸色巨变,知道自己不能将功赎罪是一回事,真的发生在眼前已成定局又是另一回事。
公孙淼有点欺软怕硬,这次是林延恩占了功劳,但是他带的是神枪营,这就证明是皇帝派他来的,且公孙家对林家一直是即便不能拉拢也绝不能得罪,所以哪怕公孙淼恨毒了林延恩,也只能把满腔怒火往方五郎身上发,一拳抡过去,“混蛋,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会抓不到人!”
方五郎自然不会认,当下就反击回去。
李忠义恍若未闻,只是望一眼远处的最豪华精致的马车,眼神中出现转瞬即逝的波动。
离开往城内而去的林延恩听人汇报,嘴角一勾。公孙淼玩忽职守让逃犯逃出城,甚至逃到琼山,惊扰官眷,铸下大错。而方五郎为夺功劳多番阻挠其追捕。
公孙淼睚眦必报,被方五郎害得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势必不罢休。方五郎也不是吃素的,也不会逆来顺受。一个是十六皇子的表哥,一个是大皇子的内侄。
林延思看到林延恩的眉眼间一闪而逝的戾气,他跟在林延恩后头长大,确认自己不会看错。心跳了跳,尾音上扬,“三哥!”
林延恩转头对林延思道,“你不期待后续吗?”
林延思愣了愣,然后猛地想通其中关节,他想问其中林延恩是否有推波助澜还是恰巧,动了动嘴,这种话要问也不该在这里问。
作者有话要说:林延思愣了愣,然后猛地想通其中关节,他想问其中林延恩是否有推波助澜还是恰巧,动了动嘴,这种话要问也不该在这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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