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阿哥的师傅,那可是安城的名儒,是有教养的学士,三阿哥跟着他读书,是极好的,你皇阿玛疼你,才给你这次机会,你如何不肯去呢?”苏答应没读过什么书,想着跟老师傅读书是好事,便劝三阿哥。
“郁妃娘娘果然不负皇上厚望,不但把后宫管的井井有条,就连阿哥们跟额娘的事,郁妃娘娘也要亲力亲为。”青嫔语带讽刺,炮火味十足。
“青嫔是觉得,我管的不对吗?还是,你另有高见?”回雪转身望着青嫔,眼光犀利,说话直接,青嫔白讨了个没趣。低下头去,装做没听见。
众人散去,烟紫让奴婢们把院子又清扫了一回。自己拿着抹布在内室擦灰,回雪坐在窗下翻着书看,只是宫里的书,不是《女则》,便是《女训》。或者是《烈女传》,看着很无趣。
“主子为何要让王方去阿哥所告诉三阿哥,以后多往苏答应的宫里去?刚才三阿哥不是来了相印殿?主子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呢?”烟紫问。
“荣妃把持着三阿哥,三阿哥愿意跟她亲近,看着有面子,谁知道别人背后又会怎么议论呢。我们还是不要沾染什么是非的好。若我说了他,他不听,他又是皇上的儿子。我总不能把宫规加在他身上,王方去说,就委婉多了,他听不听的。随他去。”回雪百无聊赖的翻了几页书,便把书扔在小桌子上道:“天要热起来了。你把皇上赐的缎子料捡些色泽好的,剪几个样子出来。我回头给四阿哥做几个小肚兜穿,这缎子料光滑的很,又温凉,夏天穿着正好。”
烟紫点头去办了。不多时便扯了几尺布来,帮着回雪剪裁了,回雪便靠在榻上,夜以继日的开始做活计。
有时候做到很晚,有时候失了神针还会扎进手里,烟紫心疼,便会上来劝说:“主子还是歇着吧,这些活,宫里的嬷嬷们也能做的,哪能劳主子费神。”
回雪却摇摇头:“这是四阿哥贴身穿的,还是我这当额娘的来做比较合适。《》虽然或许跟别人做的,没什么两样,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无论四阿哥是否感知的到,至少我的心里,是暖和的。”
不到半个月,回雪果然有模有样的做了三件肚兜,一件石青色绣红鱼,一件大红色绣金龟,一件暗黄色绣灰草,王方捧了去阿哥所交给嬷嬷,回来时回雪已经在练习书法了,回雪虽是大家闺秀,可如今重生了,连毛笔也不太握的好,写的字,均是歪歪扭扭的,像是虫子爬。
“我写的毛笔字,是不是很丑?”回雪笑问王方。
“这——”王方不好直接说,只能改口道:“主子是主理六宫,日夜辛苦,能不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倒不重要了。”
“王方,你倒会拍马屁了,我记得以前在乌雅府时,纳兰侍卫还曾说过,小姐的信写的如春日田里的雨,润物无声,可小姐的字——就像春日田里的土,灰头土脸。”
王方听烟紫一说,咧嘴笑起来,烟紫见自己的话又勾起了回雪的回忆,自知失言,只能搪塞了几句别的,心里暗骂自己了一回。
“谁在提纳兰侍卫呢?”皇上搓搓手进了内室,一脸笑意,看着回雪。
内室的气氛一下子窘迫起来,原来皇上听到刚才的对话了。
烟紫赶紧转身去沏茶,拿眼角余光扫了下回雪,不知回雪能否应对呢,在后宫中妄谈其它男子,且让皇上听见了,那后果,不可想象。
“皇上来的正是时候呢。”回雪迎着皇上坐下,低头略沉思道:“臣妾正和烟紫说,自从纳兰侍卫故去以后,也好长时间不见承熙公主入宫了,臣妾跟承熙公主聊的来,倒也想她。”
回雪不得不佩服自己,曾几何时,自己说谎话还怕鼻子会变长,在后宫里模爬滚打一回,扯谎话就跟喝凉水似的顺溜起来,也难怪,伴君如伴虎,面对皇上,有时候说出真话,代价会太惨重,还是谨慎些好。
提起承熙,倒是一下子让皇上沉默起来,承熙公主是皇上的长公主,话说谁的孩子谁疼,皇上本来就喜欢承熙,她命运坎坷,更让皇上唏嘘,每次想起,都要叹气,这次也不例外,喝了口烟紫端上来的茶,便浅浅的拍了拍回雪的手道:“还是你懂朕的心呢。朕回头让内务府去传个旨意,让她来宫里住几天也就是了。”
烟紫以为皇上会留宿相印殿,心里欢喜,赶紧的吩咐小厨房烧热水,准备侍候主子沐浴,刚从小厨房出来,就见皇上带着王福全回去了。
夜已深,风还凉,皇上这么匆忙的来了一回,又匆忙的走了,实在让人模不着头脑。一面给回雪暖着茶,一面略带歉意的道:“主子,刚才是我多话了,害的差点……”
“无妨。”回雪喝了口茶,让烟紫去拿些料子来,她想给四阿哥做几件小褂子。
烟紫却站着不动,被回雪问急了,才低头道:“主子也应该想一想皇上,如今四阿哥的衣裳,自然有宫里内务府做,那些嬷嬷针线活都是好的。”
回雪听明白了,烟紫是怕回雪经常的不侍寝,被别的女人争了风头去。
只是后宫的女人争奇斗艳,排着队的去抢皇上,自然有人抢的上,有人抢不上,如此抢来抢去,倒很费神,皇上要走,自然有他走的理由,诸多挽留,一则轻贱了自己,二则说不定还会惹皇上不快,得不偿失。
“主子,奴才去阿哥所的时候,听见三阿哥在那——”王方欲言又止。
“三阿哥又怎么了?”回雪问:“让他多去苏答应的宫里,这些天,他可去了?”
“三阿哥只去过一次,还跟苏答应吵了一架,他好像要吃什么果子,苏答应说,天凉,吃那些怕冻着他,硬让他喝热粥,他摔了碗就走了。如今在阿哥所,还念念叨叨的,说苏答应位分低,出身下贱,却总想跟他攀关系,闹的荣妃娘娘如今都不爱理他了。”
果然还是个白眼狼的性子。
除了请安,一连好些天不见苏答应了,偶尔见着,她的眼睛红肿,说话都带着哭腔。
回雪应该做的,已经做了,但结果,却像回雪预料的一样,三阿哥根本没把苏答应放在眼里,更不会放在心里,这一切,都是苏答应的一厢情愿,或许,这就是博大的母爱,但三阿哥,没有领情。
一开始回雪不愿帮苏答应,就有这样的考虑,远远看着三阿哥,倒还好,如今接近了又怎样,徒增伤悲罢了。
荣妃见苏答应失魂落魄的,心里更是高兴,苏答应卑贱的话,她从几年前就开始向三阿哥灌输了,如今这想法在三阿哥脑里根深蒂固,苏答应想挽回三阿哥,不过是自取其辱。
这天荣妃去给皇上请安,回来时路过苏答应的宫殿,便推门进去了。
苏答应的宫殿偏僻,本是挨着太后的慈宁宫,太后死后,慈宁宫荒废下来,一直空着,苏答应过的更是寂寞,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的摆设,院子里种的不过是刚长出一尺长的水仙花。
水仙花夏日盛开,开出的花有粉红,白,大红,捣碎了包在指甲盖上,可以染色,用此还可以做成香料,或做成脂粉,只是宫院里种水仙花的,倒不多见。
“苏答应不改贫贱出身,真是难得,娘娘你瞧,还种这些水仙花,不愧是乡下出身,当了答应,还惦记着不上台面的花花草草。”青嫔拿出手帕子捂住鼻子,无比厌弃的冲荣妃咬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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