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宫闱 第262章 小佛堂里折黄纸

作者 : 一朵肆千娇

灰蓝又惊又怒,自己也跳下马车,想去追王方,又追不上,就算追上,能说什么呢,王方都说了,不会喜欢自己,自己总不能跟着他进宫去啊,于是扶着马车呜呜呜的哭起来,那马夫不耐烦的道:“姑娘走不走,我还有别的生意呢,别在这耽误时辰。”

“不是给过你银子了,凶什么。”灰蓝骂了马夫一句,她还当是在承乾宫,她还当自己受荣妃的器重,她忘了如今自己的身份。

那马夫见四下无人,狠狠的在马身上甩了几鞭子,那马吃了痛,长嘶一声,仰蹄而去,灰蓝的包袱还在马车上,于是赶紧去追,却怎么也没追上,只好一个人抱着胳膊,抖抖擞擞的迎着风雪往安城而去。

王方依然在相印殿伺候,当晚皇上宴请各省官员,喝的有些醉了,回雪,荣妃等人去探望,从养心殿回来,天尽黑,奴婢们挑着红灯笼,摇摇晃晃的跟在主子后面。

“王方不是跟灰蓝出宫对食去了?怎么灰蓝走了,王方又回来伺候呢?这冷冰冰的皇宫,又有什么好留恋的?”荣妃跟在回雪身后,阴阴的笑了一声。

王方自然知道,荣妃这话不是对他说的,所以只躬着腰,并不接话,回雪停住了脚步,笑了笑道:“荣妃娘娘既然明白,又何必问呢。”

“是你们设计,哄了灰蓝出宫。”荣妃有些咬牙切齿,却又不想在奴婢们面前失态,于是又故作姿态的扶了扶发间的簪子,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来:“我倒是小看了王方,一个太监,竟然能哄的灰蓝出宫,不过。这宫里的宫女们,对主子不忠心,为了一个男人,啊不,为了一个太监铤而走险,这样的奴婢,不要也罢。”

“荣妃娘娘说的在理,以后承乾宫的奴婢,要谨记荣妃娘娘这番话才是,如果个个为了太监。对食,出宫,那承乾宫。可就没人伺候了。”回雪故意讽刺。

荣妃听出了这讽刺之意,顿时脸色铁青,追上来走到回雪身边,本想发作,又碍于回雪如今比她更尊贵些。只能浅笑一回:“那我先回了。”

摇曳的灯火,照着荣妃眉心的一颗红痣,像是一滴血,原本单纯的一颗痣,长在荣妃的脸上,也显的那么可怕。回雪借着灯光看着她。就像心被针刺了一下,来不及疼,便先是一阵恶心。

荣妃的背影。又一次消失在回雪的面前,记得刚进宫时,也望过她的背影,荣妃略发福,头上珠翠叮当。身上的衣裳,也是上好的苏绣。如今的荣妃,穿戴跟以前相似,却物是人非,走路的姿态虽高傲,到底透着一股子中气不足之相。

人说草木一秋,总会凋谢,荣妃在这深宫叱咤了半辈子,她的秋天,也快到了吧。

王方轻扶着回雪的胳膊,小声的叮嘱回雪小心脚下。

烟紫在一侧挑着宫灯,掩嘴笑说:“王方,宫外那么安乐,你还舍得回宫伺候,可舍得那小美人?”

王方脸上顿时尴尬。

“烟紫,不得开这样的玩笑。王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相印殿。”回雪淡淡的呵斥了一句,烟紫赶紧住了嘴,翻眼看看王方,吐了吐舌头,回去了。

次日,王方接了回雪给的五十两银子,偷偷的去了趟内务府,找到了内务府总管,把银子交给他道:“劳总管大人演了这场戏,这是娘娘的赏赐。”

总管赶紧抱拳向着相印殿的方向道:“得郁妃娘娘使唤,那是奴才的荣幸,万不敢收郁妃娘娘的银子,还请王公公带回去。”

“总管大人就不要谦虚了,做足了这场戏,总管大人也有所失,这宫里的奴婢,如今见了总管大人都要躲着走呢,还真以为总管大人好,要跟姿色好的对食。”王方笑了笑,把银子放在总管的手心里。

“奴才这辈子在宫里,不过是为了一张嘴,为了生活,哪里还能兼顾。”总管笑笑,将银子收在袖里。

他要挟灰蓝嫁于她,跟她对食,不过是一时的计谋,如果不是总管的逼迫,灰蓝又怎么会那么快的想着出宫。

后来有消息说,灰蓝出宫以后,晕倒在雪地里,被一个卖药材的商人救起,从此以后跟那商人天涯海角,过的倒不错,也有消息说,灰蓝好吃懒做,出了宫无别的手艺,又无亲人,也不愿劳作,便在安城一个妓院里容身,天天笑脸迎八方客。还有消息说,灰蓝在宫外不得意,有一天失足落了水,虽被救起,但衣裳单薄,活活的给冻死了。

或许世间会有因果,灰蓝的下场,有这么多种说法,但人总归是一条命,无论如何,她也是这宫里的牺牲品,回雪自从有了孩子,心也通透许多,很多恩怨也渐渐的看淡了,用过早饭,便交待烟紫道:“你去小佛堂,让灵真多给佛主上几柱香,去去这宫里的戾气。”

烟紫答应着退了出去,踩着脆生生的积雪,去了趟小佛堂,灵真果然还跪在佛主前面,默默的诵着经,枯心倒是换上了道袍,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头上挂着草,见烟紫来,便上下打量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也不说话,只低头折手里的黄纸。

烟紫叫了灵真到院子里说话,这个枯败的院子,以前的残叶,被灵真收拾了一番,如今虽然看着还是破落,却是干净多了。

“荣妃娘娘最近没有来小佛堂见枯心。”灵真双手合十,她以为烟紫此来,是打探消息的。

烟紫当然知道,荣妃最近都没有来,她都快自顾不暇了,灰蓝的事都够她忧心,哪里还有闲功夫跑来小佛堂呢,于是说道:“郁妃娘娘让你多给佛主上几柱香,去去这宫里的戾气。”

灵真点头。

烟紫压着声音道:“枯心最近可好?一切正常吗?”

灵真转头向屋内望了望,枯心并没有跟出来,还是坐在角落里折她的黄纸,便叹了口气道:“我刚来小佛堂的时候,枯心倒是很不情愿有我这个人,一直说我是郁妃娘娘派来收拾她的,后来,我念我的经,她发她的呆,倒相安无事,再后来,她天天盼望荣妃而不得,便有些失落,且她晚晚做噩梦,不是梦见被鬼追着跑,就是梦见千万条蛇缠在她身上,或是掉入了万丈深渊,怎么也抓不住面前的绳子,所以,每日在小佛堂哭叫,嗓子哑了之后,便不叫了。哎。”灵真叹了口气。

“那大白天的,她坐在角落里,折着黄纸是什么意思呢?”烟紫问。

“这几天都是这样,以前她怕黑,一到晚上,就不安生,最近连白天她也怕,总说黑白无常要来抓她到地府里去认罪。要躲在角落里才安生。我让她多念些经,她又不念,说是太后不准她念。于是,我便教她折些黄纸,这些黄纸烧给佛主,或许佛主有灵,能减轻她的罪孽。”灵真低下头去,悠悠的述说着。

烟紫知道,枯心以前跟着荣妃,怕是做了不少的坏事,如今别人不来找她,她自己心里有愧,所以才会晚晚噩梦,睡不安生,如今看着,神智也有些失常了。

烟紫陪着回雪进宫参选的时候,青嫔虽是嫔位,到底有荣妃疼着,在宫里,也算是八面威风,如今荣妃失势,不如往日,她这个跟班,也倒了台,或许人还是不要做恶,不然逃的过谴责,也逃不过自己的良心去。

夜夜惊醒的滋味,怕是不好受的。

有些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但世间,千金难买的,便是重头再来。

又是一年到头了,内务府的奴才又开始张罗过年用的东西,什么金的,银的,瓷器,名画,应有尽有,四阿哥已经一岁多了,蹒跚学步,每每由女乃娘抱着来相印殿,都会趴在回雪的肩膀上笑一回,岑梨澜把五阿哥也抱了来,小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便相视而笑。

回雪对岑梨澜说道:“你看,他俩多亲热,以后长大了,还要这么好才是。”

“谁知道呢。”岑梨澜看着五阿哥发呆:“他额娘落的如此下场,等五阿哥长大了,不知会不会想她的亲生额娘呢?若真是那样,他还能快乐吗?”

“五阿哥不是有你这个额娘吗?世间有些事,有些人,我们到底挽留不住,但五阿哥有你照料,算是幸运了。总比抱他去阿哥所,有女乃娘料理着好。”回雪安慰着岑梨澜,让烟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金项圈来给五阿哥戴着:“这是旧年妃嫔送给四阿哥的,如今四阿哥大了些,戴这些东西,总会乱抓乱碰,还不如由五阿哥戴着,他的亲生额娘没有了,到底有我们,亏待不了他。”

岑梨澜照顾五阿哥这么久,虽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五阿哥的吃穿用度,甚至夜里尿几次,她都在心里记的清清楚楚,听了回雪这一番话,感动的红了眼圈,努力忍着道:“听说荣妃最近抱佛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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