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道:“奴婢不应该说素妃是死……人,可是素妃虽然是郁妃娘娘的亲姐姐,但她确实被皇上赐死了呀……难道……一个犯了错被赐死的人,也提不得么,奴婢已经知道错了,还求郁妃娘娘宽宏大量。♀”
回雪心中无限感慨,呵呵,自己的亲姐姐素妃的死,在蜻蜓看来,是因为她犯了错,所以被皇上赐死了,可这其中复杂的内情,一个小小的奴婢又怎么会一清二楚?
自己的姐姐差一点就为皇上生下阿哥,可惜命运多舛,到最后一无所有,受人陷害,还在宫里留了一个被赐死的名声,这便是后宫。
在蜻蜓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婢女看来,被赐死的妃嫔,是没有什么脸面的,被奴婢们说三道四,好像也很正常一样。
回雪想想她姐姐那张受尽磨难的脸,那瘦瘦的身躯,还有小时候那阵无忧无虑的时光,她的心中都像塞着一团棉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按着宫中的规矩,蜻蜓侮辱宫里的娘娘,实属大不敬,以前也有过奴婢,背后偷偷讲皇上的坏话,被皇上听到了,当场将那婢女打死。”烟紫看着蜻蜓。这个奴婢长的倒还不错。一双眼睛大大的,忽闪忽闪很有灵气,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这般难听。
蜻蜓听烟紫如是说,吓的哆嗦,她还想着往上攀爬,她不想死。以前被枯心从承欢殿里赶出来,在内务府做各种杂活,受人侮辱,她都没想过死,她想的只有一样,以后爬的高些,定要让欺负过自己的那些人粉身碎骨。
为这个目的。她在所不辞。
她跪到江答应的身后,求江答应帮她说话。
江答应不语。
蜻蜓道:“素妃娘娘的死,宫里人都知道,奴婢也知道,这事说不得,可死了那么久了,奴婢就算提一次,也没有说瞎话,郁妃娘娘不能因为奴婢说实话就杀了奴婢。♀”
蜻蜓见江答应无动于衷,便鼓起勇气。帮她自己开月兑。
“素妃娘娘的死,你说的是实话?呵呵,或许你认了错。我会放了你,谁人无错呢,但你这奴婢,呵呵,即便素妃被赐死又如样。她还是主子,你还是奴婢。”回雪冷呵了一声:“王方。”
王方垂手向前,等着听回雪的指示。
回雪叹了口气,问那婢女:“我瞧着你有一点点的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呢?”
蜻蜓别过脸去:“奴婢以前曾伺候过青嫔娘娘几天…….后来她嫌弃我不中用,便丢开了我。我便又重回内务府,一直做杂活。”
“原来是伺候枯心的,呵呵。怪不得会说出这些话来。”回雪浅浅一笑:“忘记告诉你,青嫔早就没有了,宫里永远也没有青嫔这个人,她的名字叫做枯心。”
蜻蜓不语。
“王方,送她去浣衣局吧。去那里洗洗衣裳,手上忙着。便没有那么些功夫说三道四了。”回雪交待。
王方得命,扯着蜻蜓便走。
蜻蜓本想求饶,却又不敢,她出言不逊,本已是大错,如今回雪没有杀她,已是宽仁。
江答应瞧着蜻蜓的背影,低下头去。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活跃。
“烟紫,将这些东西,博古架,花瓶的,都拿到相印殿去,将延禧宫给江答应腾挪出来。”
烟紫听命,忙指挥着内务府的小太监做活。
江答应有些尴尬,福了一福道:“郁妃娘娘,延禧宫地方很大,这些东西放延禧宫也是可以的,且这些都是素妃娘娘的东西,放在延禧宫,我看着也亲切。♀”
回雪也笑笑:“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不过这是我亲姐姐的东西,如今她不在了,我拿回去,也有个念想,你且安顿着吧。”
回雪转身离开。
小太监们也跟着忙去了。
内务府派来的几个宫女,眼见蜻蜓出了事,吓的一个个不敢说话。只管低着头做事。
江答应蹲子,从台阶处捡了几个小石子,站在院子里,往水缸里投石子,投一个,便溅起一串水花,水花刚落,她便又投进一个。
来来回回,不厌其烦。不多时,内务府小太监栽进去的水荷,已被江答应砸的稀烂。那些粉色的荷花,个个摇头晃脑,凋零了,随着水花上下起伏。
“江妹妹,你做什么呢?”是陈答应的声音。
听说皇上让江答应住延禧宫,她自然是高兴的。
江答应慌忙回身,迎了陈答应进来,搂着陈答应的腰道:“姐姐你来了,我正说呢,延禧宫又大又空旷,我一个人多闷呀,干脆你来陪我住。”
“这怎么行呢,皇上交待了,让我住在永和宫,陪着岑嫔娘娘说话。”陈答应抚模着江答应的手:“你慢慢的就能习惯了,别人想独自住一个宫殿,怕还没有机会呢。”
陈答应往前探头,见水缸里一片凄凉,有些疑惑:“这些水荷是怎么了?”
江答应拢拢鬓边的头发,有些撒娇似的道:“陈姐姐,你是不知道,自从穿上这高底莲花鞋,我路都走不好了。”江答应抬脚,将裙角下的鞋子露了出来:“这鞋子多高呀,我总也学不会穿,你瞧瞧,走路都摇摆,这不,忙着收拾院子,一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栽进这水缸里,这不,将水荷也给糟蹋了。”
陈答应笑起来,如今她也穿着高底莲花鞋,对江答应所说的事,她是深有体会。自从当了选,入了储秀宫,便在掌事嬷嬷的安排下,换上了这鞋子,每次走路,都觉得摇头晃脑,走半天路,腿都酸了,可后宫的女人都在穿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安慰江答应:“穿习惯了也就是了,你瞧郁妃娘娘她们,穿着这鞋子平稳的很呢。”
江答应笑笑:“姐姐说的对,我要多练习练习。”
“刚才好像是郁妃娘娘来了?瞧着小太监们好像还抬走了东西?”陈答应问道。
“可不是嘛。”江答应拿出手帕子擦擦手,将陈答应引进内室坐着,内室的榻上已放了一块又软又白的狐狸皮垫子:“这延禧宫,郁妃娘娘的亲姐姐以前住过的。那些东西,郁妃娘娘瞧着好,便腾挪走了。”
陈答应安慰她:“或许郁妃娘娘不过是想图个念想,妹妹要是缺了什么,我那里有的,尽管去拿。”
“那我谢谢姐姐了。”江答应笑着,将陈答应的胳膊搂在怀里:“只是刚才内务府分派来的一个奴婢,惹了郁妃娘娘发火,郁妃娘娘还说要处死了她呢,还好我帮着求情,郁妃娘娘才算手下留情,让她去浣衣局洗衣裳了,只是我进宫前也听说过,浣衣局那个地方,是鬼见愁,冬天洗衣裳,夏天洗衣裳,手都给搓烂了,唉,做奴才的,真不容易。”
说完这些,江答应的眼中还含着泪。陈答应心疼不已,从怀里掏出帕子来给她擦擦眼角:“妹妹真是太好心了,唉,郁妃娘娘的处置,自然有她的道理,妹妹就不要难过了。”
那几个跟蜻蜓一块来的宫女,听江答应如是说,个个心中鄙夷,可谁也不敢多讲一句话,只是闷头做事。
博古架还有屏风等物,被抬到了相印殿。相印殿被放的满满的。
回雪擦擦额头上的汗,见烟紫忙东忙西的,便叫她停下来:“烟紫,今儿是不是我反应过大了,那个蜻蜓,换了几个主子,不过是一个做杂活的奴婢,几句话,我就罚她去了浣衣局,那她这一辈子,只能老死在浣衣局了。”
烟紫倒一点也不为蜻蜓担心:“主子问她话的时候,是想给她一个改错的机会吧?但蜻蜓这个奴婢,怎么看怎么跟枯心像,素妃娘娘如今都安息了,她竟然不依不饶的,若皇上听见,不定杀她的头呢。主子算是好心了。这蜻蜓跟在江答应身边,还不一定要出什么鬼点子。”
“你觉得江答应会受她的蛊惑吗?”
烟紫拍拍手上的灰道:“那我就不知道,但江答应,原先我以为她很呆,可这几次,我发现她会说谎话的,咱们在延禧宫外听了一会儿了,明明是江答应自己想把这博古架扔了,偏偏又说,想来请示主子你的意思,她多假呀。”
回雪笑笑。
王方回来了,说是已将蜻蜓送到了浣衣局,浣衣局的人很讨厌她,因为以前她帮枯心去浣衣局取衣裳的时候,还骂过浣衣局的奴婢,说人家只配一辈子蹲在那里洗衣裳,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自己也被扔进去洗衣裳了。
烟紫笑。
回雪道:“储秀宫陈答应,江答应都移了出来,储秀宫那边可还安分?”
王方压着声音道:“奴才正想跟主子说呢,储秀宫倒也安分,不过听养心殿的奴才说,今儿晚上可是玉妃娘娘的表妹秦欢侍寝。”
“哦,皇上怎么想到了她?”回雪问。
王方道:“听说,玉妃娘娘知道江答应住延禧宫后,心中一直不爽快,便去了养心殿,好说歹说,终于说通了皇上,让秦秀女去侍寝了,怕是过两日,秦秀女就会被封位份了。”
王方一脸担忧之色。
回雪却笑道:“秦秀女侍寝?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烟紫却迷惑了,秦秀女是玉妃的人,玉妃跟自己的主子一向不和,那秦秀女崛起,便是玉妃崛起,自己的主子为什么还说是好消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