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当然不想乾坤洗的事泄露出去半句,她更不想秦答应知道,自己这个表姐竟然在背后偷偷的学她洗澡,这样玉妃脸上多少会挂不住的。
但皇上在承欢殿正殿一个多时辰的逗留,里面发生了什么,秦答应自然也明白个大概,看着朦胧的夜色里玉妃身边的婢女抬的抬,扛的扛,秦答应坐在榻上,隔着窗户轻轻的冷笑了起来。
直至第二日起床,玉妃装的好像没有一点事发生一般。
玉妃装作风平浪静,秦答应便也不多嘴,管嫔更是懒的理会。
这日回雪请众妃嫔到畅音阁赏花。
夏日的荷花开的正好,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诗分外贴切。风过湖面,吹动荷叶上下起伏,被荷叶捧着的荷花,便也荡漾摇摆。轻轻的,悠悠的。
那些风被荷叶卷积之后,都夹杂着一股子荷香。
众妃嫔围坐在畅音阁的亭台里有说有笑。
而亭台正中摆着两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葡萄,石榴等各色水果,位份高些的妃嫔,围坐在两张桌子周围,边用果子,便看风景。
而那些位份低些的妃嫔,只能靠着亭台边的栏杆坐着,自己也没有什么果子吃,只是陪着说话。
奴婢们都站在亭台外面,有事传唤她们的时候,她们才会走进来,应一声,其它时间,她们也可以赏荷。
天气晴好,艳阳高照。
四周都是哗哗而过的水声,湖面上的栏杆因被水冲刷的缘故,也变的湿哒哒的。
夏季能坐在湖面上,是一件幸福的事。凉爽而通透。
果子吃到一半,有妃嫔艳羡的道:“听说昨儿晚上,是陈答应侍寝?”
又有人附和:“听说昨晚上。《》皇上辗转了好几个宫殿,最后才去的永和宫?”
玉妃一听说是陈答应侍寝,心中的小火苗马上升腾了起来,为了迎合皇上,她足足在澡盆子里泡了一个多时辰,且做足了功夫,引的皇上欲罢不能,最后却是陈答应侍寝。于是放下手里的石榴讽刺道:“陈答应果然得皇上喜欢啊,如今岑嫔娘娘的风头都被你抢去了。皇上去永和宫,不留宿在岑嫔那。反倒留宿在你那里,陈答应果然是不能小看呀。”
这话分明是挑拨岑梨澜跟陈答应之间的关系。
陈答应自搬入永和宫以后,处处有岑梨澜照料。心中感激不尽,哪里想过要夺岑梨澜的宠幸,听玉妃这样说脸上便红了:“我不过是小小的答应,并不敢抢岑嫔娘娘…….”
江答应便笑着道:“玉妃娘娘是逗我们玩的吧,我们不过是答应。皇上还是更喜欢玉妃娘娘一点。”
江答应这话,算是给陈答应解围,又好像是奉承了玉妃。
玉妃听着却不爽快:“江答应今儿也来赏荷?没有留在你的延禧宫睡觉?”
江答应呵呵一笑,知道玉妃在讽刺她,却也不说话,只是拿着一串葡萄吃着。脸上还带着很怕酸的表情。
岑梨澜抚着自己的肚子,听着玉妃的奚落,等玉妃发泄完了。便冷哼了一声:“是不是皇上昨儿晚上看了乾坤洗,又没留在承欢殿,玉妃娘娘觉得吃亏了呢?”
众妃嫔想笑,却不敢笑。只好极力忍住。
岑梨澜的话,明显是说中了玉妃的心思。玉妃又急又恼,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脑中急速想着,昨晚上的事,是哪个不中用的奴婢泄露了风声。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是谁。只能尴尬的道:“岑嫔若是想洗,洗去便是,说什么风凉话。”
岑梨澜笑道:“这个乾坤洗,我一个嫔位的人,可不敢洗,若是皇上生气,那人头不保呢。”
玉妃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拿了一个石榴在手心里攥着:“不过是洗澡,怎么岑嫔如今这么小心翼翼,是怀了孩子的缘故?”
岑梨澜摇头:“这乾坤洗虽说能使皮肤紧致,细滑,可它的来头却也不小,一般人,怕是洗不起。”
“哦?”回雪道:“岑嫔不妨说来听听。”
玉妃也疑惑起来,不过是秦答应自己发明出来的洗澡的方子,怎么还有来路?听岑梨澜神神秘秘的,又像是煞有其事,不禁也竖起了耳朵,等着她的下文。
“这乾坤洗的名字,怕是你们杜撰的。”岑梨澜喝了口茶,缓缓的道:“这种洗澡的法子,咱们宫里也有,倒让我骇然。听说以前慈禧太后,也用过这法子洗澡,净身。”
众人不语。瞪大了眼睛。
慈禧太后,名叶赫那拉.杏贞。满洲镶蓝旗。选秀入宫,赐号兰贵人,后封懿嫔,生下同治帝而被封为懿妃,次年封懿贵妃,咸丰帝驾崩,其垂帘听政。
慈禧太后的名声并不好。不管她是否美艳,也没有人愿意像她。
在宫里,若说学着慈禧洗澡,那可是忌讳,若让皇上知道,肯定不会高兴。
玉妃赶紧辩白:“岑嫔从哪里听得这些,就在这里胡言乱语。”
岑梨澜笑笑道:“玉妃娘娘只顾着乾坤洗,怕是没时间翻看史书典籍,我们这些不受皇上宠幸的,也不用伺候皇上的人,空闲时间多,便看的书多,所以知道的也多些。”
管嫔插嘴:“岑嫔说的一点不差,我也正想说呢,洗一次澡,就耗费百十条毛巾,便是在康熙盛世时,康熙爷也不会这样吧,如今虽西北平定,国富民强,但节约之本不可破,浪费之风不可长。”
玉妃仔细想想,好像昨晚上,因自己洗澡的事,皇上确实也有些不高兴。
说到洗澡的事,玉妃有些心虚,偷偷往秦答应那里瞄了一眼,没想到秦答应也在看着她,目光交错,玉妃更为尴尬。
她本来还在秦答应面前装的十分高贵的模样,转眼间,就偷偷学秦答应的招数,她怕秦答应看轻了她。
“郁妃娘娘,这铺张浪费的风气不可长,依我说,不然就取消了什么乾坤洗,也免得皇上不高兴。”管嫔轻轻的道。
回雪静听着这一切。
之前她就知道了这一切,包括玉妃的故作姿态,回雪自然也不希望众妃嫔为这事争论不休,便喝了杯茶,轻轻的研磨着茶盖道:“据我所知,皇上极不喜欢铺张的人,但洗澡之法,各有各的主意,我在这里,也不好说哪种好,哪一种不好,乾坤洗这个法子,若姐妹们想坚持的,便坚持你们的,若不待见的,那也有你们的道理。只是一句话,若想得皇上的心,那最好不要做皇上不喜欢的事。”
回雪虽然没有明令禁止这种行为,但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宫里多数的女人都奢望皇上的恩宠,如果皇上不喜欢,那她们自然也不愿意去坚持。
玉妃忙为自己开月兑:“我只是听说这乾坤洗有效,所以试了一回,试了之后发现,真真是没有一点效果,即便是有效果,这么铺张浪费的事,我也不会做的。”
有的妃嫔开始冷哼了。玉妃的风向转的倒快。
只有安妃坐着不说话,静静的欣赏着水中的荷叶。
太阳从亭台一侧照射进来,洒在安妃白色的衣裳上,越发显的她面色苍白。
最近皇上只顾着宠幸新进宫的秀女,安妃那里也去的少了,玉妃瞧着安妃清瘦的样儿,也没心思去讽刺她,只是又拿起一个石榴吃了起来。
看完荷叶,玉妃整整吃了三个石榴。
回雪见安妃若有所思的,总也不合群,便道:“安妃怎么不吃石榴呢?这石榴个大,籽小,甜的厉害,听说贡品不过才两箱,皇上赏了一箱给后宫众姐妹。”
安妃看也不看那石榴,依然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十分寂寞的人吃石榴来打发时间,我没有那份功夫。”
这话虽无意,但在玉妃看来,分明是讽刺她的,便放下石榴,冷哼了一句道:“安妃自然不*吃石榴,你们那个地方,又是干旱,又是沙土,怕都不知道石榴长什么样,安妃既然不喜吃石榴,不如回北安宫洗澡去。”
众妃嫔笑了起来,如今洗澡倒成了笑柄。
玉妃重新拿起她的石榴,哧溜哧溜的吸允着。
安妃淡淡的回头,看了玉妃一眼,并没有生气,语气也是淡淡的:“石榴虽大,却堵不住玉妃的嘴。北安宫洗澡的事,并不劳玉妃操心。”
玉妃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们那个穷地方,一向是不洗澡的,我哥哥说,你们那里,田地干裂,寸草不生,你们拿什么洗澡,口水?”
这话若放在别人身上,早生气了,安妃却还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看着玉妃。
“好好的看荷花,玉妃也不让人安生。”回雪便又拿了个石榴放在玉妃面前:“你好生吃石榴吧。”
回相印殿的路上,岑梨澜跟在回雪身边笑道:“还好没让玉妃去永和宫,不然,她看见树上挂的那些个石榴,还不把我们的石榴树砍下来扛走?”
回雪笑:“你呀,还有功夫注意玉妃,跟她做一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干什么,好生养着肚子里的孩子才最重要。”
岑梨澜招呼陈答应上前来:“玉妃说的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心里可没那样想。”
陈答应忙行礼:“谢岑嫔娘娘体谅,我实在不敢抢岑嫔娘娘的风头。”
回雪也笑起来:“陈答应未免太谨慎了些,岑嫔她从未想过什么风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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