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点点头:“只是那一晚,好像……”
“那一晚的事,是我运气不佳,也不懂如何伺候皇上,惹的皇上犯了病,怨不得郁妃娘娘。郁妃娘娘一片好心,上官月谨记于心。”
“储秀宫那边,没有人欺负你吧,因为那一晚的事?”
上官月轻咬着嘴唇,不敢看回雪的眼睛:“没…….有,她们对我都很好。”
上官月不过是在撒谎罢了。她逆来顺受,别人欺负她,她也不想惹事生非。
回雪心中清楚,却并没有点破:“皇上如今身上不爽,你若有空,而皇上又愿意见你,便多来看看皇上,对你有好处。”
“是。”
见上官月走远了,烟紫才压着声音道:“主子,皇上知道水仙投井的事了,听皇上的口气,好像不是很欢愉,还说秦答应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回雪笑笑,点了点烟紫的鼻头:“你呀,皇上的意思,也是咱们随便猜测的?随便猜测皇上的意思,那可是死罪。“
烟紫果然不敢吭声了。
回雪逗她:“吓你的。”
烟紫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宫里的人都在猜测皇上会如何处置秦答应呢,如今秦答应连延禧宫也出不了了。
很快有消息传来,不过却有两个消息。
一个消息是,皇上封了上官月为上官常在。另外赏赐了两箱的首饰,还有六套冬季的衣裳,每一套都是精工细制,价值不菲。
第二个消息是关于秦答应的,皇上剥了她的答应之位,把她撵出了延禧宫,说是还让她搬回储秀宫去住。如江答应,陈答应这般的女子,如今都有绿头牌,每天会有小太监端着绿头牌给皇上挑选,但秦答应的绿头牌,却被扔了出来,换言之,以后再也不用她侍寝了。
上官月自然是高兴的,虽说是一个常在的位分,但已经比秀女好听多了。至少是皇上亲封的,别人不会小看了她,且还赏赐了不少东西。上官月进宫的时候,穿戴很是寒酸,甚至连一点值钱的首饰也没有,皇上赏赐的簪子,手镯。或是珠花,正好供她应急。
而秦答应就惨了,本来从储秀宫搬了出来,如今又被扔了回去,出来的时候,一脸风光。前呼后拥,如今却是灰头土脸,被关在储秀宫里。至少还有个念想,皇上的旨意一下,秦答应这一辈子怕都不得翻身了。
且秦答应这个称呼,以后再也没有了,她甚至算不得一个秀女。只能被称做秦欢。
就跟储秀宫里倒泔水的下等奴婢一样,被别人呼来唤去。秦欢。秦欢的叫着。
掌事嬷嬷偷偷来告诉回雪,秦欢回储秀宫两天了,滴米未进,靠在窗前也不知在想什么。
请安的时候,回雪对玉妃说:“无论如何,秦欢也是你的表妹,听说如今她在储秀宫饭也不吃,这样下去,怕是对身子不好,玉妃不去看看?”
玉妃身上的病好了,头上戴着双串珠簪子,眉毛画的浓黑,唇色也涂的大红,听回雪这样说,很不屑的道:“她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若不是郁妃娘娘揭穿了她的诡计,如今,被废了位分的,怕就是我了。”
岑要澜坐在回雪身边,她身子越来越重,除了每日的请安,她很少出永和宫了,玉妃不喜欢秦欢,她也看出来了,只是又提醒了一句:“秦欢如今被关在储秀宫,主子不是主子,奴婢不是奴婢,玉妃娘娘至少也为她的前程打算一下。♀”
管嫔冷哼着道:“玉妃娘娘身边的水仙死了,不是正好缺了一个奴婢伺候吗?依我说,玉妃娘娘可以把秦欢叫到承欢殿去,至少做个贴身伺候的婢女,自己的人,用着也放心。”
玉妃却不答应:“她能撺掇水仙投井,谁知道她会不会趁黑杀了我呢,这样的人,皇上都不愿意让她伺候在侧了,我又为何收留她。”
玉妃的话如冬天山谷里的冰,冷的人打哆嗦。
回雪轻轻喝了口茶,注视着玉妃:“当初秦欢进宫,好像玉妃你并没有什么意见,若说她这个人不好,以前在宫外时,你们表姐妹就没有一个了解?怎么你们蒋家还推举她进宫参选?”
玉妃无言以对。直到回雪喝完一碗茶,才听她嘟囔了一句:“人都有失查的时候,我们蒋家也是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玉妃知道自己失查,那以后用人,要多加小心才是,若是发现哪个奴婢不中用,只管退还给内务府,让他们重新安排奴婢伺候你,我可不想,过了一阵子,又传出玉妃你身边的哪个婢女死了,若又一次惊动皇上,怕皇上就会让玉妃你亲自去说道说道了。”回雪严厉的道。
玉妃讪讪的,她身边的奴婢,比起别宫的奴婢,倒也不是不中用,只是她自己百般挑剔罢了,回雪的话,明显是给玉妃施压,让她以后对奴婢们好一些,别再因为她惹出了什么人命。
玉妃见众人都瞧着她,只有答应的份儿。
请安的人都走了,只有上官月留了下来。上官月今日穿着一件团花白色长衫,下衬一条素面水葱色裙子,腰里系着一条墨绿色的绦带,不同的是,绦带上还挂着一个圆圆的,金线绣成的荷包。
自然,这个金线绣成的荷包是皇上赏赐给她的。
请安的时候,上官月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只是坐在妃嫔的后面,静静的听着大家说话。
她一直谨慎,话说言多必失,何况她这样的出身,一个庶女,她不想惹乱子。
上官月伏身跪倒,低头的瞬间,她头上带的素银簪子反射了阳光,照的回雪睁不开眼。
上官月的发间除了一支素银簪子,还有一支石榴石簪子,石榴石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且要看成色,成色好,能卖个好价钱,但上官月头上的石榴石簪子,外表红色,里面却分散着白白的絮状物,看来是下等的石榴石制成。
“皇上不是赏了上官常在一些首饰吗?上官常在头上戴的簪子,是宫外时所佩戴的?”回雪虚扶一把,让上官月起身,上下打量着她。
上官月有些拘谨,站在回雪对面道:“是宫外时佩戴的,皇上赏赐的东西,除了荷包,其它的,我还没舍得动。”
“上官常在是真的不舍得动吗?”回雪浅浅的笑。
上官常在像被看穿了似的:“郁妃娘娘明鉴,我不过是庶女出身,比起宫里的各位娘娘,算是卑贱的,虽说皇上赏赐了我一些首饰,但若我都拿出来佩戴,别人会笑我麻雀飞上枝头,就急着炫耀,我不想太过招摇。”
回雪让她上前,拉起她瘦瘦的手:“谨慎总是没错的,但也不用太过谨慎,且,什么庶女不庶女的,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你是皇上身边的常在,是一个主子,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份,抛开什么庶女之说。”
上官月感激的点头。
“上回你去伺候皇上喝汤药,好像这期间,皇上并未让你侍寝?怎么上官常在,就被封了位分呢?”回雪笑着,算是打趣,也算是她心中的疑惑。
若皇上在畅音阁哪怕宠幸了一个洒扫的婢女,只要皇上喜欢,当日便可封她为官女子。
但前提是,皇上宠幸了她。
为什么上官月有了位分,却没有被宠幸的记录呢?
回雪心中一直有这样的疑问。上官月又不是安妃。
上官月脸上绯红,显的更为拘谨,低头垂手间,她头上的发簪轻轻的摇曳:“其实,正如郁妃娘娘所说,皇上并没有宠幸过我。”
“为什么?”回雪更不解了,若皇上不喜欢上官月,万万不会封她为常在,若皇上喜欢上官月,为什么又不宠幸她呢?
“因为……皇上一直病着。”上官月声音低低的。
烟紫识趣,让门口站的婢女都退下,她自己也出了内室,反手将内室的门关上了。
屋里只有回雪,上官月。静的能听到树叶子哗哗落地的声音。
“太医说,皇上病着,最好不要跟妃嫔同床…….”上官月有点难以启齿:“皇上曾经……是想宠幸我……有一回,皇上喝了药,好了些,也没那么咳嗽了。便月兑光了我的衣裳……把我按倒在床上,可皇上即便是不咳嗽,全身也没有劲儿,皇上…….不行了…….做不得那种事。”
回雪自然明白上官月的意思。
“皇上也很懊恼,说都是那帮庸医,喝了他们的药,才如此的。之后也有过两回,白天我去养心殿陪着皇上说话,皇上也有意于我,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皇上生气过,也发过火,后来,皇上也认了。”上官月叹着气。
原来上官月真的没有被皇上宠幸过。
或许是皇上喜欢她,且心里有歉意,才给了她一个常在的位分。
如今,回雪也只能安慰她:“放心好了,皇上不过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等皇上龙体康健了,自然会翻你的牌子。”
上官月福了一福:“借郁妃娘娘的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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