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喊完这句话,才跪倒在廊下:“郁妃娘娘饶命,奴婢失了手,把水洒在郁妃娘娘脚上,还请郁妃娘娘恕罪。♀”
屋子里果然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说是起床声,倒显的有些急促,有穿衣裳的声音,也有佩戴首饰的声音,还有穿鞋子的声音,慌里慌张,不成章法,本来,起床就是起床,这么乱成一团,倒让人疑惑。
回雪有意进去看看。示意烟紫推门,门口的奴婢赶紧拦着:“烟紫姑娘,这……”
“你们跪着。”回雪呵斥了一句:“一点规矩也不懂吗?”
奴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都红了。
“郁妃娘娘……我…….我还在穿衣裳,请郁妃娘娘一会儿再进来。”江答应在屋里,努力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心。
回雪突然觉得内里有鬼,不顾江答应说着什么,直接去推门,没推开,廊下的奴婢却一直叩头,直扣的脑袋流血:“郁妃娘娘……我们主子还没有起来……”
回雪更疑惑:“江答应,先把门打开。”
江答应嘴上答应着,却一直不动,一会儿又说:“郁妃娘娘,我突然头晕的厉害,想来是起床起的太快了些,想多睡一会儿,等我醒了,再去郁妃娘娘那里请罪吧。”
江答应说完,支着耳朵听着动静。
回雪更觉得屋子里有猫腻。
推了几下都不开,命令江答应开门,她也不开,烟紫直接去叫了上官月身边的太监来,一共有四位,使劲的撞江答应的门。
小太监们哪里敢跟主子作对,本来不敢。这次有回雪做主,便嘿咻一声,把两扇门给撞翻在地上。
上官月正在屋子里取暖,不知发生了何事,怎么把江答应屋子里的门也撞掉了呢,便由婢女扶着过来看动静。)
“江答应每次起床,都弄的如此兴师动众吗?”回雪笑笑。
江答应福了一福,赶紧把小袄的扣子先扣上:“只是今日得知郁妃娘娘要来,所以,一心想着迎接,才起来的急了,平时,万万不敢这样。”
“我倒很少入江答应的卧房,不如趁此好好打量一番,江答应若是愿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回雪的话,是命令的口气。
江答应显然是不愿意,却又不敢直接冲撞,只是委婉的道:“郁妃娘娘不如坐内室里稍等片刻,天这么冷,喝一碗热茶也好,我的卧室实在是乱的不成样子,不如先等我收拾一番,娘娘再进来看,可好?”
“如果我现在就要看呢?”回雪默默的,声音虽不大,却让人无法抗拒。
上官月显然听出了二人语气上的不和谐,这会儿急着出来劝说了:“江答应,郁妃娘娘说要看,哪有推辞的道理,还是让郁妃娘娘看看吧。”
江答应不敢抬头了,只是一双手攥的更紧。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
门口的婢女跪在雪地里,也冻的全身颤抖,只是没有回雪的话,谁也不敢起来。
江答应的卧室,跟别宫人的卧室并无不同,梳妆镜,衣柜,箱子,全是红油木的,而梳妆台上,还放着好些首饰,簪子之类的。除此之外,便是一张小榻,榻上放着两个软金枕,榻左面是两把椅子,中间的小几子上,放着一盘水果。再过来,便是江答应的那张床了。床上太乱,看不出什么,只是床单晃动,好像床下藏着人一般。
回雪示意烟紫看看床下是什么。
烟紫撩开床单一看,空空如也,除了一双鞋子,什么也没有。
江答应脸上才放松些。
上官月笑着道:“或许是因为门……掉了,所以有风吹进来,吹动了床单,也是有的。”
回雪点点头。凝望着江答应,若这屋子里没有古怪,江答应为何如此慌张呢?平日里她去相印殿请安,有时候要晚两三个时辰,也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紧张的,何况,如今天色还不算晚呢。
几个人静静无语,突然,床头的箱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咳嗽。
上官月正好站在箱子旁边,听到突然传出的动静,吓了一跳。
可箱子却是锁着的,回雪笑笑道:“江答应怎么在箱子里装了一个人呢?”
江答应脸红了,却故作镇定:“我…….没有。”
箱子里的人却喊起来:“主子,快开箱子,奴婢真的……憋不住了。”
红油木箱子很是厚实,做工细致,密不透风,如今箱子被锁上了,箱子里的人自然是受不住的。
江答应却使终不肯打开箱子,只说是钥匙找不到了。
上官月急了:“这可不好,若再不打开箱子,这个奴婢,恐怕就……恐怕会没命的。”
上官月在担心箱子里婢女的安危,江答应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烟紫无法,抱起梳妆台上的一个装着沉重首饰的盒子就朝着锁砸上去,一下,两下,砸到第六下的时候,那锁终于开了。
烟紫扔下盒子,打开箱子一看,屋子里的人都背过脸去,原来箱子里果然是一个婢女,但这婢女却几乎全果一般。上身是一件小肚兜,是一条几乎透明的夹裤。
这真是让人奇怪。
上官月也羞红了脸。
婢女从箱子里爬出来,便使劲的呼吸,一直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双手护在胸前,躲在床帐后面给各位主子行礼。
“你的衣裳呢,怎么不穿衣裳躲进箱子里?”回雪问她。
婢女低下头去,不知如何做答。
江答应伏身跪地:“都是我不好,只因这个奴婢不听话,所以我才罚她的…….没想到,被郁妃娘娘给撞见了。”
“江答应罚人的法子倒是别致。”回雪这句话,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讽刺。
上官月显然很心疼这个婢女:“下一次,江答应还是别这样惩罚奴婢了,多危险,会死人的。”
“这个奴婢是犯了什么错呢?”回雪问。
江答应有点措手不及,显然,她还没有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有点结结巴巴的道:“她……她……她偷了延禧宫的东西,所以我才……这样罚她。”
“是这样吗?”回雪问床帐后的婢女。
婢女轻轻点点头,咬着嘴唇,不敢多话说。
回雪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突然,她看到江答应床上,有一件男人的袍子,这袍子倒是稀奇,料子不是上等的,但颜色却鲜艳,皇上不会穿这样的衣裳,而小太监们更是不会穿,怎么江答应屋子里有一件男人的袍子呢?回雪指了指问她:“江答应,这件袍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江答应显然吓了一跳:“这…….这是……”
“是什么?”回雪声色俱厉。
江答应低头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过郁妃娘娘,我在江府时,就喜欢穿男衣,所以,进宫的时候,就带了几件,穿着玩的。”
“是这样吗?”回雪打量着她。
江答应重重的点点头:“是这样。”
回雪拿起那件袍子来看了看,长短上,倒是合江答应的身形,但这袍子明显很胖,江答应穿上,肯定不合身的,便又将袍子放在床上,冷眼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眼光一转,看到小几旁边伺候的奴婢,回雪突然顿悟:“江答应,你还是不打算把真相说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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