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往前一步,福了一福:“皇上,吉时就到了,今儿正好是冬至,上香要紧,阿哥们还小……”
皇上听回雪这样说,才想到自己将上香之事给落下了,便往前一步,接过王福全递上来三支檀香,闭眼,举香齐额,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将三支香插进香炉里,自己跪到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众妃见此,也默默跪下,连连叩首。
四阿哥有模有样磕了头,三阿哥却有些鬼机灵,瞪了玉妃一眼,然后四下瞅瞅太监们,气哄哄以手按住蒲团,到处张望。
五阿哥侧过脸去,给了三阿哥一个微笑,刚才他帮着三阿哥说话,三阿哥也有些感激,所以对他态度还算好。
安妃显有些格格不入了,她虽跪蒲团上,却是垂手低头,没有一点动作。看着好像很不乐意,一副慵懒模样。
玉妃理了理自己衣裙,如三阿哥一般四处打量了一番,那些伺候左右两侧,或是举着幡子,或是烧着黄纸宫女,个个屏声静气,神情严肃。厅堂里有很大一股子燃烧香烛味道,玉妃几乎呕吐,忙用手捂住嘴,她目光落安妃身上,冷哼一声道:“安妃是西北国来,所祭拜祖宗自然跟我们不同,所以如今,安妃百无聊赖模样,是不是觉得很无趣呢。”
安妃抬起头来,她深邃眸子玉妃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淡淡道:“祭拜祖宗是用心,不是用口。”
皇上本来正专心祭拜,听此话,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玉妃怀着身孕。理当少操些心,孩子贵重,你身子加贵重。”
皇上这话,一来给了玉妃面子,二来也解了安妃围。玉妃会意,撇撇嘴,低下头去。
回雪倒觉得奇怪,玉妃自怀了身孕以来,像是变了个人似,不但每日请安早早就到。就连给回雪说话,也是礼数周全,对待陈常一般妃嫔。也不过多刁难了,回雪本以为玉妃是转了性子,没想到玉妃骨子里跟安妃还是暗中较劲。
一场祭祀,虽人人表面恭敬,但各人心里想着什么。只有各人知道。
两个时辰以后,祭祀终于做完了,桌子上摆祭品早已落了一层厚厚灰,灰尘如折了翅膀蝴蝶,被风一吹,四下飘散。一缕灰尘被回雪给吸入肺里。呛回雪直想咳嗽,只得低头忍住。
太阳已到头顶,照人有些睁不开眼了。冬季难得这样好天气,三阿哥跪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听说能走了,便如撒欢野驴一般,马不停蹄奔到了屋外。
玉妃挺着肚子。转身欲往门边靠,让皇上先出门。没想到又一次撞到了三阿哥身上,三阿哥一脚给踩玉妃裙摆上,玉妃一个趔趄,恨恨倚门上,强装出笑脸轻声骂道:“三阿哥,你又找死呢?”
这句话被门口几个小太监听到了,三阿哥很是窘迫。
皇上正好转过身来,不偏不斜看到了这一幕,便呵斥道:“三阿哥,你脚下没个轻重吗?玉妃怀着身子,你如此莽撞,若将玉妃撞出好坏来,朕再找你算帐。”
三阿哥窘迫了,低着头缩门口,摆弄着自己衣袖。
玉妃一面理着裙摆,一面洋洋得意。
回雪轻拉了一下皇上衣袖:“三阿哥似乎不是故意,皇上就不要生气了,让他去吧。”
皇上还算给回雪面子,不耐烦瞪了三阿哥一眼,胳膊一挥:“郁妃娘娘都让你去了,还不去,愣那里做什么?”
三阿哥如一股风,瞬间要跑,五阿哥想追上去,却被门口戚嬷嬷拉住了:“五阿哥,咱们还是回永和宫去吧。♀”
五阿哥自然不愿意,拉着三阿哥衣袖道:“三哥,你带我去玩吧。”
三阿哥有些犹豫,这些阿哥里,大阿哥是不喜欢他,四阿哥也不跟他玩,六阿哥又太小,只有五阿哥好像还喜欢他。他难得有一个伴,便拉起五阿哥手:“走吧,我带你去御花园玩。”
戚嬷嬷却拦前头:“五阿哥,永和宫里还有事呢。”
五阿哥有些迟疑了。
岑梨澜朝着戚嬷嬷挥挥手,示意让五阿哥跟着三阿哥去玩吧,小孩子玩心大起,若一味拦着他,倒不好了,再说,虽有了大太阳,但到底是冬季,天寒地冻,回永和宫也没意思,把五阿哥关永和宫里,如今雪人也堆不成了。他觉得寥落。
戚嬷嬷只能看着五阿哥跟三阿哥背影渐渐远去。
回雪走皇上左面,岑梨澜走右侧,玉妃见状,忙走了过去,扶住皇上胳膊道:“皇上也辛苦了,不如,晚些时候,臣妾陪着皇上用饭?或者,皇上到承欢殿,承欢殿厨子近手艺长进了,能做不少好吃呢,皇上好久没去尝一尝了。”
冬至这一天,不比往日,晚间大家都坐着吃饺子,猜灯迷,畅想着年,有时候坐到深半夜,还没有睡下,若是这一晚得皇上宠幸,那可是有面子事,要被别宫人羡慕好久。
皇上低下头去,看了看玉妃隆起肚子,摇摇头:“下一次吧,朕晚上还有政务要忙。”
玉妃有些尴尬。
陈常却依然跪蒲团上。回雪虚扶了她一把:“陈常怎么还不起身呢?祭祀已完了,要回去了。”
陈常脸上浮现出痛苦表情,继而,捂着自己肚子道:“皇上,郁妃娘娘,我肚子好痛。”
回雪脸色一白,肚子痛,可轻可重,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皇上也有些着急了,蹲子,拉住陈常手放他手心里:“有朕,你不要怕,什么时候开始痛?”一面又叮咛王福全:“叫太医来。”
王福全慌忙去了。
本来陈常怀着孩子,玉妃也怀着孩子,照常理,二人应该是劲敌,没想到,玉妃此时却显比陈常还着急,半蹲着身子,趔趔趄趄扶着陈常,急额头直冒细汗:“陈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就肚子痛呢?进来时候,还见你气色很好,这一会儿瞧着脸色,黄厉害呢。”
岑梨澜心里“咯噔”一声,想着不会是陈常要流产了吧,这个想法吓岑梨澜缩紧了身子,不自觉拉了拉回雪手。
宫里女人,怀胎几月,没能平安生下孩儿,大有人。
回雪一只手被岑梨澜攥着,她自然明白岑梨澜心里所想,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按岑梨澜手上,示意她稍安勿躁。
倒是玉妃静不下心来了,颤抖着声音道:“皇上,陈妹妹不会是……不会是……要流……”
皇上脸瞬间冷了下来,不等玉妃把话说完,便厉声道:“流什么?陈常自然有祖宗保佑,不要乱嚼舌头。”
皇上好多日不曾给玉妃说这么严厉话了。
安妃冷冷撇了玉妃一眼,理了理衣裳。不动声色。
陈常一手捂着肚子,头上豆大汗珠滴落了下来,她几乎坐不住了,半仰躺皇上怀里,略带哭腔道:“皇上,我孩子……我孩子会不会……”
“陈常,太医马上就要来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回雪给她打气。
皇上一手揽着陈常,一面往外瞅着:“这帮太医,是老行动不便了吗?王福全去了那么久,也没见请他们过来。”
玉妃附和道:“那帮老太医个个倚老卖老呢,给主子们看诊,本来是他们份内事,他们应该时时准备好,有需要时候,他们时刻就身边,结果呢,千呼万唤才舍得出来,倒是进宫太医好一些,比如给我看诊朴太医,做人谨慎,又是个贴心,每日看诊,都是早早就到了。”
安妃冷哼一声:“玉妃说朴太医是个贴心,这又算什么意思呢?”
玉妃本来是夸赞朴太医,说话了,口不择言,被安妃这样一挤兑,当即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是说……说……”
回雪看了看玉妃,又看了看安妃,淡淡道:“都什么时辰了,还有心情说这些?太医院离祭祀之所远了一些,来来回回总耗费些时间,王福全已忙着去请了,现什么才当紧?”
现下当紧,当然是陈常身子。
玉妃默然。
安妃也默然。
岑梨澜拉起陈常胳膊,轻轻将手指按她脉上,上下按了几次,又觉得不确定似,轻轻抚了抚陈常肚子,才松了一口气。轻轻附回雪耳朵边道:“陈常无大碍。”
回雪看看皇上焦急眼神,清了清嗓子,声音低低:“这话不能乱说,你毕竟不是太医,一切还是等太医来了再做定夺。”
王福全跑了回来,已是满头汗,来不及擦,便跪倒地:“皇上,太医来了。”
两个太医一人拎着一个方形药箱,头上也挂着汗珠。“噗通”跪倒地:“给皇上请安。”
皇上一脸怒容:“慢吞吞到现才来,还给朕请什么安?给陈常看诊,若陈常出了什么差错,朕定饶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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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电脑,,,上气不接下气……昨天一直自动关机……今天还好一些……额,亲们周末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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