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要回来了?
黑暗中,杜楚恒稳了稳发颤的两指,夹住雪茄重重吸了一口。
烟头骤然红得透明,晃动在男人墨潭般的眸底。
杜楚恒长长吐口气,袅袅烟团勾勒出一张妍丽的脸,因岁月蒙尘隐隐绰绰,并不很清晰。烟火忽明忽灭,剪出男人深邃的轮廓。直到肌肤被烟火灼伤,他才微微欠身,按熄烟蒂。
第二天一大早,杜楚恒载倪曼去见医生。蔡宜能年纪轻轻,获医学心理双学位归国,在北市中心街开的心理诊所颇具口碑。
这个每月约好的日子,无论倪曼有多少防备,蔡宜能总能先逗笑她,而后以简单的话切入她的心底,使她失去神智意识。
“曼曼,你看那几个学生,我真羡慕她们,快乐简单。三年前,你也这么大吧?你在做什么呢。”
房间大且静,医生醇厚磁性的声音一点点侵入脑子,“以前的事记不住没关系。你最近怎么样?长胖没有?…有什么特别的事说给我听听。”
“我妈死了。”
倪曼突然开口。
杜楚恒在监控室里,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我没流一滴眼泪,我恨她……”
女孩徐徐闭上眼睛,她发出的声音很小很轻,如同从身体深处挤出来的。不知道蔡宜能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倪曼开始大滴大滴落眼泪,低低啜泣,眉宇间浮上一层层悲伤。
会谈结束,杜楚恒问蔡宜能。
年轻医生略踌躇几秒,道,“我说‘曼曼,妈妈回来了‘。”
杜楚恒眼底滑过一缕讶异。
“杜先生,无论孩子多么恨她的母亲,她都渴望得到母爱。”蔡宜能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孩,“如果你真的关心你太太,就陪陪她,而不是定时带她来治疗。三年来,她的心理状况一点都没改善,随时等着崩塌。”
医生离开,留杜楚恒一人等倪曼醒来。女孩又习惯性把身子蜷缩侧卧,巴掌大的脸上泪痕斑斑。那一刻,空气将杜楚恒的胸腔絮满,他堵得难受,抬手松松领带。
走廊幽长,晨光爬上树梢,将男人久久站立的身影斜斜拉远。
倪曼醒过来,眼角湿湿的还有水迹。她揉揉眼睛,熟悉的淡蓝底方格天花板映入眼帘。她怎么回家了?正意外,一声咋呼钻入耳里。
“曼曼,你醒啦?”
逆光走过来的女孩一头齐耳茶色短发,五官小巧,精精致致。她把自己直直扔进倪曼柔软的大床上,发出舒服的喟叹,“等我赚够钱,第一件事就是买张这样的床。”
“叶萱,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多久。”叶萱拉住她的手,可怜巴巴的,“我这两天忙死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叶萱转转眼珠,一拍腿,“真有!我们公司正在给一家投资上亿的集团做开业布置。据说他们那个海归派老板也嗜花如命,到时借你的花去撑撑场子,一给我们公司建一个长久大客户,二来,我们不也能小小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