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
倪曼望了男人一眼,水盈盈的眸子噙笑,又垂下头。
“谁让你进来了?”
老人声音严厉,腿一抬,倪曼自动拿开手,掌心布了一层薄汗。
在电|话中隐约听见老人让自己过去一趟,可杜楚恒独自出了门,她心感蹊跷便跟出来。虽然第一次来杜楚恒爷爷家,她也听过这边出入需登记检查,索性开了杜老爷子送的车,车子牌照都早输进岗哨处的电脑,开进来检查都免了。
幸亏来了,或许今晚会很糟糕,但能不给杜楚恒为难,真是最好不过。
“既然来了,随我去书房。”杜老爷子寒声道。
“等等。”杜楚恒捉住已经迈出一步的女孩,拉回瞪上一眼,眉尖蹙了一团怒气,几分严厉。
倪曼缩缩脖子。
“爷爷。小曼一时晚归,算是我们夫妻间的问题,回家,我会和她好好谈。”
“你都是我看大的,你老婆犯错爷爷还管不得了?”老人恼怒,拐杖连连重击地面,“一晚数小时托警察局局长帮忙,就为找一个女人,你怎么没想过会丢杜家的脸。”
杜楚恒脸紧绷,张嘴正要说话。
“阿恒。”白慈荷喝住儿子,“先让曼曼和爷爷进去。”
倪曼朝她看去,微微笑了笑。
白慈荷一直对她很好,住大院时,为了让她少听闲言闲语,第一次拿身份让那些没事做的三姑六婆不要嚼他人家舌根。
当时她被人说得很难堪,正准备装鸵鸟四处逃窜。熹微光芒中,女人站在她前侧,全身圈上暖暖的颜色,“曼曼嫁到我们杜家,就算我半个女儿,你们欺负她就是打我白慈荷的脸,以后孩子不想入部队附小的学籍了?”
那一刻眼泪浮出眼眶,她很想往前一点,抱住她。
很想叫一声妈妈。
但是,妈妈?
她早就没了的。
“妈,你拦我干嘛?”
“你还不知道你爷爷那脾气,你再求情,只会让爷爷更生她的气,到时不定怎么罚她。”白慈荷说完,指挥丈夫,“过一会,你去敲门问爸爸要不要吃点东西?”
“大半夜的,吃什么。”
“你恨不得曼曼死在里面,是不是?”白慈荷剜了丈夫一眼。
杜青海浓眉一皱,坐沙发上。
杜楚恒唇抿成一条冷弧,沉吟,道:“爸妈,我去打个电|话。”他单手插口袋,徐步走出门。
书房,倪曼老老实实跪着听训。
“你说,你错在哪里?”
“回家晚,让杜楚恒担心。”
老爷子坐在书桌后,冷哼,“并非杜家家规严,只是你母亲水性杨花,难免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类刀子戳心的话,倪曼听得不少,这就是她妈妈留给她,仅有的东西。
她的不洁,给她拓上同样的烙印。
一辈子没法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