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只见师太带着两名弟子出现在山的另一侧,面上冷峻威严,一改平日里的唯唯诺诺的谦和样子。
“师太,救命!这人硬是冤枉咱们庵里偷了他的东西。”我忙急道。
师太看我一眼,直接走到王翥面前,“施主,好自为之,速速离去吧!”
王翥不屑地瞥施太一眼,冷言道:“本公子取了属于我的东西便走。请施太莫要多管闲事,刀剑无眼!”
“王翥!”师太叫道,声音很是严厉,“待罪之身又擅离封地已是死罪,你想让百年王家毁在你手吗?”。
师太的话想来让王翥吃惊不小,他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师太,须臾惊道:“师太认得小王?”
师太没理他的问话,直接走到我面前站定,才转身道:“贪念生,祸事起!回去禀你父王,休要重蹈三十年前的覆辙,如此再也不会有人为王家舍身保全!”
“你到底是谁?”王翥闷声道。
“琅玡王家有女命格奇,出生百日双拳未分离。”师太缓缓出声道。语调不高,就似这碧朗晴空中轻柔飘过头顶上方的流云般,声音却清晰震耳。
“您,您是姑女乃?皇太妃?您?还在人世!”王翥说着裣祍一礼跪在师太面前,“您想煞王家人了,翥儿见过姑女乃!”
山风拂过,吹起师太的青衣袍服,她目光清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翥,我愣愣地盯着这一幕,师太竟然是太皇太妃,想来三十年前皇宫中必有一段或血腥或缠绵,更甚者是离奇的风月过往。
“想煞?”师太微哂,“真要明白贫尼为你们所费之心,也不至于此。”她目光注视着远处的山川树木道,我听到她轻叹之声,“世事难料,没想到你们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有愧祖宗的嘱托,枉费了他们几辈的苦心经营!”说着看向一侧还在跪在地上的王翥,平静地道:“走吧!莫要走回头路!”
“老姑女乃,侄孙……”
“休要再多言,起来!你从未见过贫尼。”
“侄孙遵命!”王翥看看师太,又恨恨地看我一眼,从地上站起来,复向师太深深一揖,带着侍卫转身向山下奔去。
我看着消失不见的王翥,躬身施礼,“多谢师太……”
“玉真真人,贫尼今日从未见过真人!”师太打断我的话,带着两名弟子脚步甚快,消失在山的另一侧。
“没见过,确实没见过……”我理理山风吹在两颊的头发,喃喃道。
“公主,我们快回庵中吧,那歹人如再回来,岂不是性命难保。”采苓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她还未从惊吓中缓过劲来,哆嗦着搀扶着我向山下走去,我叮嘱她今时晨之事,不可让庵中许氏三人知道。
清晨再爬山,采苓苦着脸劝了我好久,我不理她,继续进行这项运动,她虽害怕还是跟在后面随我上山,只是每次她走的都非常的小心,就像夜半偷鸡的贼似的,前瞻后顾,左右张望。就算偶尔惊起一只山鸡,跑出只山兔都把她吓得都要半天才能缓过心神。
她完全没必要这样担心,我们一言一行都暗中有人监视,有危险了就会有护我安全的出现,譬如师太。到不如依然我行我素,还可麻痹监视我的人。
九月初,山上已经有了些许微凉了,我感觉时机已经到了,采苓的小身板也锻炼的不错了,开始着手做着跑路的准备。
遗憾是越王府的银子没带出来,想想那么多的银子放在越王府发霉,真是不甘心啊!转念,总比在这儿任人鱼肉好,没钱总比没命要赚,这样一想也就叹着气认了。
还不敢告诉采苓,怕小姑娘心里承受力太低,承担不了这么大的事儿,露馅再走不了,只能到时给她来个猛然袭击吧,她会适应。
这日早上,我和采苓刚回到禅院中,许氏告诉我,师太来过,算算距上次她给解围的事也有十几日了。
我带着采苓,一如往日向师太所在院落走去,因她经常过来“关心”一下我颂经和生活上的情况,有时也会派弟子叫我去,除了山上的那件事儿,也算正常。
还未到师太的院落,就见从一处偏僻之所闪出一人。
风神俊朗的康王,一身宝蓝色缂丝长衫,腰中系缕空玉带,真是芝兰玉树般的人儿,想必他这段时间,日子不算好过,背后依仗的大树呼啦啦被一下砍成了秃瓢,虽没倒呢,但一时间想长出女敕芽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他见了我,打量一下,唇角泛着一丝笑意,他给我带来了司马珏的消息,司马珏打了胜仗,并收服了叛乱的异族部落,把几个丢失的郡县也夺了回来,如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般师回朝。
可是,这还关我玉真真人的事儿吗?
康王微哂,我看着他温文而雅的样子,想到了兴隆寺我的遇刺,想到了轩王府的后花园他对我的诬陷,从心中鄙视他的表里不一,内心龌龊。
此时他跑来必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无论他再巧舌如簧,姑女乃女乃必不会着了他的道,定不会陪你这孙子玩脑筋急转弯。
“你看起来已经很适合这儿的生活了。”康王淡淡地道,话语虽平淡,却透着嘲讽。
我神清气爽地舒口气,扬扬唇角,笑道:“康王想像中我该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恐怕让你失望了。”
我说着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不过,我要感谢你们,我在此,经念的甚是顺心,冥冥中总感觉有神仙在对我讲话,跟我说那些谋算我的人的下场,好生让我的慈悲心怀不安啊,我想救他们吧,神仙说了他们恶有恶报,本该如此,让我不要破坏了他们的命格,否则逆天。我,真是太有慧根了,不服都不行啊!”
我故做玄虚地叹口气,打量康王一下,“奉劝康王,闲时要经常念念经,有助于袪除心中肮脏之念,因为什么你必懂得!”
康王紧抿了薄唇,微眯了双眸,两道泛寒的眼光射向我,这眼神要是把刀的话,我估计身上定被他刷刷划出朵牡丹花了,反之,我也会用眼神在他身上刻朵菊花出来方解心头之恨。
我们无言地用眼神互刻着花朵。片刻,他笑了,一副风清气和的样子,“伶牙俐齿。你难道就不想知我来此地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