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灵修皆炉鼎 82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作者 : 司晨客

夏飞飞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沈墨的态度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沈墨是一个直觉极其敏锐的人,纯粹的说谎骗不了他,唯有真话才能得到他的认同。或者正是因为他的直觉过于敏锐,当其他人和他虚伪客套时,他的应对才那么不耐烦,以至于很多人都说他性子刻板木讷不好接近。

也正是因为这样,夏飞飞前面几轮的感情攻势才会折戟沉沙。稍微有一点虚情假意,沈墨立即就能觉察,然后就生硬地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所以夏飞飞这次很小心,她甚至一句假话都不敢说。

她只是刻意去酝酿和加深她心中伤感和犹豫的情绪。从前,在抛弃了对方后,她会为自己寻找各种理由,使自己更加理直气壮和坚定,而这次,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反复地告诉自己胡兴何其无辜,自己何其过分。

当那些悲伤、不舍、犹豫、内疚等灰色.情绪如浓云般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的时候,沈墨果然挺身而出。他如同一柄利剑,将那灰色阴霾斩个粉碎。然后,为了看起来颇为脆弱和迷茫的她,放□段做起了各种他本不擅长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种先算计自己、再算计别人的策略异常阴狠毒辣,然而也正因为这样,夏飞飞获得前所未有的成功。

那天夜里她一直靠在沈墨的肩上,尽情释放着她性格里属于小女孩的一面。她纵情痛哭,她肆意欢笑,她调皮捣蛋,她稚气单纯,她在沈墨耳边喃喃说了许多幼稚得可笑的话语。

而这些话,甚至连情话也算不上,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对世界、对梦想的一些简单而坚定的想法而已。

沈墨并不知道他性格中极为重要的一面已经被夏飞飞把握得相当透彻,所以那些幼稚得可笑的话语却引发了他内心强烈的认同感。一种心有灵犀、相逢知己恨晚的心态油然而生。

当然,此时此刻夏飞飞仍然没有做戏和说谎。人是很复杂的,她的本性中,原本就有简单而坚定的一面,她只不过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展示出这一面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夏飞飞恨不得乘胜追击,直奔主题。然而那天到了最后,她却在沈墨的肩头沉沉睡去。♀她毕竟不是铁打的,她的心神毕竟已经衰竭到了极致,精力也透支到了极致。

沈墨紧紧抱着沉沉睡去的她,坐在西陵城某座房子的屋顶上看着夜空中寥落的星星。

月色皎洁,照见夏飞飞脆弱而静美的睡颜,微风将她额前的头发吹得凌乱。

还是个孩子。沈墨禁不住失笑,轻轻替她将乱发理好。那一瞬间,他突然愣住。

沈墨是一个直觉极其敏锐的人,这种敏锐,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亦如是。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

就在那一瞬间,他彷佛听到他的心门被叩响的声音。

一念花开。

沈墨对于这种心态上的变化,起初是惊愕,毕竟和喻筱敏交往的时候,他酝酿感情良久,似乎也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然而,很快地,沈墨便觉得释然。

“喜欢便喜欢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轻轻说,“只要你和我的剑道不相违背,就算一路同行又有何妨?”

突然间,沈墨皱起眉头。

“出来吧。”他说。

然后一个灰衣人从他身后的屋顶上默默走出,抬头望着他,轻声说道:“现在慈悲禅宗和无名剑宗的人都在找你们,想不到你们却在这里。你带她回客栈吧,在这里睡,她会着凉的。”

来人正是胡兴。

沈墨对胡兴的说辞颇为不屑,已经到了筑基期的灵修,早已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又怎会因为吹一点夜风就着凉?

然而既然是胡兴说出了这么一番体贴入微的话,他沈墨又岂能选择做恶人?

只是,城中半年一次的拍卖会举办在即,来往修者如云,各大客栈爆满,眼下又有何处可去?

那个小禅修罗哲冷笑着走过来说道:“胡师兄就是心善,依我说,这种不顾廉耻、伤风败俗的狗男女就该在此地吹上一夜的冷风才好。啊,那个沈什么的,我娘说了,你们无名剑宗一向吝啬,怕是不肯在此时弃客源于不顾,腾出房舍来给你们休息的。刚好我们慈悲禅宗也怕你们言而无信,连比斗都不敢,直接逃回山门去了。便请你们住在我慈悲禅宗的客栈中,两相便宜。”

沈墨知道罗哲虽然话不中听,却也是事实。只是总觉得就此住在别人屋檐下,不够惬意。

正在这时,无名剑宗的弟子也得到消息,寻了过来,转述六师叔陈玄真的话。想不到陈玄真果然爱财如命,竟和慈悲禅宗一样的说辞。沈墨虽觉得有些丢脸,也只好如此了。横竖慈悲禅宗的幽谷上人行事固然急躁霸道了一点,但慈悲禅宗的信誉一直以来还是不错。

慈悲禅宗给出的客舍,自然是**的两个房间。沈墨将夏飞飞抱至床上休息,她显见是累极了,如此一番折腾,竟然都没有醒。

然后,沈墨退出房间,正要到自己的房间歇息,却见胡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放。

沈墨挑眉,正要说些什么,便见胡兴手向旁边一指:“沈道友,请往旁边一叙。”

沈墨会意,真个随胡兴来到旁边,劈头就说:“胡道友种种形迹,分明余情未了。只是你二人道法不合,强求不得。如今我倒有一个疑惑,请问胡道友当日,是否真个吃下了那忘情丹?”

胡兴一愣,盯着他看了许久,方轻声答道:“是。”

夏飞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

她突然嗅到一阵诱人的香味,爬起来看时,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

她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了然,梳洗之后打开房门,果然见沈墨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不知道在门前等候了多久。

“我——一定睡了很久吧。不知道有没有错过比斗。”夏飞飞故意迷糊地说道。

沈墨笑了:“你又在逗我玩了。你明明知道,比斗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你睡了一天一夜,干嘛装着不知道,想看我笑话吗?”

“那桌上的饭菜?”夏飞飞又问。

沈墨颇有些尴尬:“原本是打算自己烧些饭菜的,无奈实在不通此道,这些全是自西陵城中知名食肆买到,给师妹你尝尝鲜。只是,你我修者,理应专注于大道,口舌之欲,浅尝辄止,方是正理。”

“知道了,师兄真是的。”夏飞飞故意娇嗔地瞪了沈墨一眼,却没看到他有什么厌恶的表示,于是心中更觉畅快。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两人感情越发突飞猛进。沈墨彷佛在一夜之间想开了似的,行为大胆了许多,常常带着夏飞飞出去在西陵城中闲逛,或者在客栈中追逐打闹,俨然一对情深意重的情侣,引得慈悲禅宗众禅修齐齐叹气,罗哲更是对他们冷嘲热讽,各种不屑。

当然,在培养感情的同时,夏飞飞也没有忘掉正经事。沈墨也不容她忘却。两人名义上在西陵城中闲逛,实则到城中演武场演练剑术。演武场费用不菲,每每找陈玄真结账的时候,陈玄真总是一脸肉痛的表情,彷佛花掉一块灵石,就如同在他身上割去一块肉似的。

“难道我们宗门已经穷成这个样子了吗?”夏飞飞有一次曾经好奇地问道。

沈墨笑着说道:“并非如此。其实本门之富,虽略逊于慈悲禅宗,但在附近的几个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只不过陈师叔性格便是如此。”想了想又道,“其实我颇有积蓄,这些灵石倒还花费得起,你既然不高兴看他嘴脸,何必每次都过来寻他。”

夏飞飞道:“既然胜负输赢也关系我们宗门的面子,他付钱是应该的。我就是不忿他安排我们寄人篱下,行走坐卧都要看慈悲禅宗那帮人的脸色。尤其是那个罗哲,更是可恶,我不过在师兄房中略坐一坐,他便脸黑的能滴出水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我什么人呢!”

慈悲禅宗众弟子中,夏飞飞最讨厌的便是这个罗哲。他的母亲生性暴躁、霸道强势也就罢了,这个罗哲常常在她身旁冷嘲热讽,以她的厚脸皮,有的时候都有些挂不住。她十分担心,沈墨会因为这些话心生犹豫,致使苦心营造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飞飞。”沈墨彷佛察觉到什么似的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不是那种人。罗哲那种不懂事的小孩子,我怎么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夏飞飞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天晚上,夏飞飞使出百般解数,对沈墨大施挑逗勾引之事,终于引得他情动。

然而,就在最后关头,沈墨强行制止了她,死死捂住衣服,肃然问道:“你可想成为我的双修道侣?说实话。”

他的话语里还带了几分喘息之意。然而夏飞飞却已经嗅到了再次失败的征兆。

双修道侣是蛮荒境男女修者给予对方的最高肯定。双修大典之后,修者必须对其道侣绝对忠诚。是以夏飞飞前世时候为了筹备双修大典,曾经散尽面首三千,因为双修道侣和夫侍成群,从来都是不相容的两种模式。

若是对别人,到了这要紧的关头,只怕夏飞飞也能硬着心肠,去甜言蜜语骗上一骗的,可是对于沈墨,她却不能。这个人的直觉,实在敏锐得可怕。

她刚刚心生迟疑犹豫,沈墨便已察觉,慢慢拢好衣服,从床上爬起,对她说道:“我就知道会如此。你也不必自责。这并不是你的过错。几日后你我仍要联手以天绝剑法迎敌,我虽然无能,没有让师妹爱上我,但还希望对敌之时,师妹能够竭尽全力。”

“你怎么知道的?”夏飞飞十分难过,她在沈墨身上,接二连三地遭到挫败,每次挫败之后,沈墨的所作所为都会令她感到有机可乘,然后重新开始追逐。

“今个儿竟是在阴沟了翻了船!”夏飞飞很是羞恼地想着,胸口亦起伏不定,她既是气愤,又是自责,“眼光越来越差了。若是把勾引沈墨的精力早早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现在都到手几个元阳了。他就是一个修炼无情剑道的榆木疙瘩,木讷死板,死守原则,我怎会以为能在他身上讨到好处!”

“师妹,你莫要气愤自责。”沈墨淡然说道,声音里几乎分辨不出情绪,“其实师妹这番表演颇为精彩,我亦难辨真假,沉溺其中。若不是师妹的旧爱对我加以提点,胜负其实难说的很。”

“是赵逸?还是胡兴?”夏飞飞颇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在沈墨面前调动出她最天真幼稚的那一面,装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是这么多天来他们最多的相处模式。是以夏飞飞对沈墨说话一直颇为直接。

沈墨微微一愣:“师妹难道还想着赵逸?可是他已经是清江派弟子的双修道侣,再也肖想不得。”

“那么就是胡兴了!”夏飞飞万万没想到,一向纯良无害的胡兴会选择在这种要紧关头,在背后阴她。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背叛者还是自己根本没想到要提防的人,夏飞飞又气又愧,如同旋风一般冲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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