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沧少爷盛情难却,花木棉只得当做是欠下了人情:“我一向无功不受禄,这五千两银子,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沧少爷的!”她只要一想起梅姨浑家被这个恶少给活活打死的场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站在她面前的沧箫,哪里知道花木棉在想什么心思,还以为她是故意客气:“你就当是我姐的钱不就完了,什么你的我的,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不吃一家饭,不做一家事。沧少爷今日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的。”她可不想撵被人莫名其妙拖到赌坊的小黑屋里去挨揍,或者被扔进鱼塘里去喂鱼。
她拿好了药就想走,琢磨着新药方上需要的材料还是下午再来取,当着这位恶少的面,她总觉得心中过意不去。只可惜才整理好那两大包红枣,袖口里的药方就鬼使神差的掉出来了,风一吹,落在沧箫脚边。
沧箫捡起来看了看,神色马上就变得凝重起来:“木棉,你是把我当外人呢,还是看不起我沧箫?这方子上的药都还没抓呢,你就急着要走?”
花木棉赶紧过去要把药方子抢下来,想不到沧箫手却更快一步,将药方递给小二哥:“给爷瞧仔细咯,药方上写了啥,拿成色最好的给这位花小姐,不得有误。”
“好嘞,爷您稍等”小二哥捻着方子开始在百子柜上叨咕,花木棉此时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也罢,既然这恶少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她就勉为其难做一会佛爷好了。反正药材迟早是要抓的,欠下的人情迟早是要还的,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黎府。
沧家夫妇两个带着沧琴刚刚告别。
床上的黎老爷睡得一点都不安详,他嘴唇发白,脸色也是惨白的,口里呢喃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纵使有黎夫人一直在旁边帮黎老爷擦汗,黎老爷还是汗涔涔的,脑袋里混沌不堪,除了呼喊他的孩子,其他什么话都不说。
“大夫,你看,这可如何是好。”黎夫人心急如焚。已经这样守着老爷一整晚上了,还不见老爷醒过来。
屋里站着三个大夫,也都是心中有数,黎老爷的病来得突然,口中生恶疮,口舌糜烂,进食极其困难,只能靠饮水喝粥度日。黎夫人需要顾着府中脸面,镇住局势,因此面对着黎老爷的病痛也只是强撑着不哭出来,但试问天下间有几个女人受得了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如此病魔缠身却无动于衷的呢。
她也只能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悄悄流下眼泪罢了。
那几个大夫交头接耳商议了一整晚,这才给出一个说法:“夫人请节哀,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黎老爷这生的恶疮来势汹汹,发现的又不及时,咱们几个虽商议了一整日,但还是那句话,夫人请早日准备后事吧……”
一旁的黎尚书大人浓眉深皱,一个劲稻着气,倒是尚书夫人眼泪吧咋的,显得特别真性情:“弟妹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人哪,都有自己的命,弟弟这辈子也算享了些福,我作为妯娌看着你这么憋着,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啊!”
黎夫人却并不答话,只又托着大夫的手问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看来老爷真的是福薄。可是他现在痛苦的样子,我看着揪心帝,你们就开些能减轻病痛的方子,让老爷临走前能好过一些吧!”
几个大夫点点头,拿了纸笔在一旁写着,其中一个大夫就给黎夫人讲解:“治疗毒疮之痛的有三味药材,不过皆是名贵稀有之物。”
黎夫人直点头:“大夫请说,什么名贵药材都无所谓,只要能让老爷好受些……”她这下子才突然眼眶湿润了,忙侧过脸去用手帕擦了擦,然后强装镇定的坐下来,看那几个大夫写方子——梅花点舌丹、紫金锭、活络保命丹。
站着的大夫说着话:“梅花点舌丹由、没药、白梅花、硼砂、蟾酥、牛黄、珍珠、麝香、熊胆等近二十味药组成,每一味药都很名贵,尤其是这熊胆和蟾酥。此丹乃是消肿止痛的效用,最适合给黎老爷服下。”
“紫金锭由山慈菇、大戟、千金子、雄黄、麝香等药物组成,为外用内服之避秽解毒中成药,主治由湿温时邪引起的呕恶泄泻,及疔毒、毒虫咬伤等症。恕夫人原谅吾等眼拙,实在没看出黎老爷是被什么毒虫叮咬还是吃了什么污物才导致的病情,所以也只能拿这紫金锭解一解!”
黎夫人不说话,她知道这三位被尚书大人从皇宫请来的老大夫其实都是太医院名声极好的名医,绝不会诊断错误,也知道他们这是在死马当活马医,黎夫人暗中记下了药方的疗效,一直祈祷着:就算救不活老爷,至少让他走得安逸一些。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黎老爷又开始在床榻上说着梦话了。
黎夫人里忙走过去,看着老爷伸出来的那双手悬在半空中,想抓什么却抓不到似的,手上的皱纹清晰刺眼,黎夫人难过的握住那双手:“老爷,我在这里,我是若兰啊!你放心,我已命下人快马加鞭去皇都召咱们的浩儿回来了,他一定能见到你最后一面的!”
“我儿……我苦命的孩子……”黎老爷并没喊着黎允浩三个字,只是一味喊着孩子孩子,倒是叫人听了难受不已,仿佛他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般。
尚书夫人忙道:“弟妹别急,我们夫妇二人赶来的时候,听闻浩儿那孩子也跟在后面,想必马上就要到了。”
黎夫人眼眶红红的,除了看着黎老爷说着安慰他的话,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黎老爷的屋子被敲响了,外面是个女子尖利的嗓门:“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放我进去,我要看看老爷!”
“姨娘,夫人说了不让你进去。”是一个小厮拦在了门口。
“放肆,你这个狗奴才,也敢拦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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