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而是绣线真的变了色,花木棉对在烛光下看了许久,后来又重新拿了白色绣线绣了一对凤凰,结果果真跟预料中的一样,火红的羽毛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亮色,凤凰的羽毛周边都是金线勾勒,胸前点点墨绿,显得那一雌一雄两只凤凰十分有魄力,就如真正的大鸟展翅在她眼前一般。
她又用暗红色的绣线,绣了几朵梨花,新颖的针脚和手法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奇,而梨花绣好了以后,一眨眼就变成了纯白色,当真是白如凝雪,纯净高洁。
所以说,这根绣花针能够使绣线自如地变换色彩,这一点肯定没错了!
花木棉的心脏已经紧张地不停跌,这些事情如同变戏法一般,实在诡异之极。
她赶紧把绣花针上穿的丝线给拆了,匆匆把那小纸条又看了几眼,反复琢磨上面的字迹直到背下来,这才将纸条给烧毁。这纸条是绝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不然她和算命先生之死肯定要扯上大关系。到时候她就百口莫辩了。
纸条上所描述的“花团锦绣”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功能了,握着这根神奇的绣花针,她可以自如地绣出各类花样,完全不用经过大脑思考,还可以让滥竽充数的绣线变幻出合适的色彩,甚至是让丝线的质量更为精良,也好提升绣品的档次。♀
以前花木棉拿出去卖的绣品,都是自家种的棉花做成的棉布料,再用自家产的棉线往上面绣花,那样子虽好看的紧,但跟镇上沧氏、黎氏布匹店分号所贩卖的布匹毕竟比不得。如今再这么比一比,就不能妄下断言了。
至于算命先生所说的另外两个绝学“棉里藏针”和“心明眼亮”,花木棉琢磨了许久,实在是没琢磨透,到底什么意思。
烧毁了纸条,花木棉将绣花针捏于手中,正要放进锦盒里,门外隐隐有人来了,她紧张地一抬头,看见是她的二妹妹花青铃,就手忙脚乱地要去藏好那锦盒,手心里一滑,绣花针好似滑落到地上,她摊开手看的时候,针已经不见,但是却并闻针落地的脆响。
她也顾不得弯腰去找了,将手心的汗往后背上蹭了蹭,此时花青铃已跨步走了进来,“大姐在做什么呢?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动也不动?”
花青铃看着自己大姐满头的汗,这么冷奠,怎么会流汗?肯定是悄悄躲着在做什么亏心事。不过既是要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何不把门掩上,却让那大风呼呼地吹将进来?再说了,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她流汗作甚?
不等花木棉回话,花青铃又道:“哎哟大姐,瞧你这屋里,冷飕飕的,我帮你把门窗掩上吧。”
说完她就笑了笑,走到门边去掩门,又去把支撑着窗户的木棍卸了下来,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花木棉实在不喜欢这个二妹妹在她的房间来去自如,就问道:“青铃,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在这里绕圈子装好人……
花青铃还真的按顺序一口气把三个窗子都关上了才罢休,走到桌边来坐下,见自己大姐还杵在那里动也不动,越发觉得奇怪。
斜斜地觑了一眼桌面上,有三个棉布缎子,针尾的线还没收,木框子也还没取下来,但上面绣的花样都是完整的,一朵牡丹倾城倾国,一对凤凰傲视苍穹,还有一片白梨花别有一番风味儿,心知这个姐姐方才定是再赶绣活,就不冷不热地说:“听说大姐今日上街所带的绣品全都被官府缴去了,损失不少银钱,我娘叫我来问问,大姐打算如何填补上这买线的空缺?”
花木棉听了这话,不禁冷笑一声,她的绣线都是自己搓纺打蜡造出来的,那屋子一脚还摆着她的织布机,而她所用的打底的棉布,也都是自己纺织后裁剪的,棉花原料也是她自己下田去采的,她自问从没花家里的一分钱去镇上买新布新线,这个花青铃怎么往她身上泼脏水呢?
“恐怕不是大夫人的意思吧?大夫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知道我做绣活的材料是怎么来的,不如二妹妹你再去问问清楚了,再来数落我也不迟!”
花木棉皱了皱眉头,这个二小姐从小就锦衣玉食,听说最近为了给爹爹准备五十大寿的礼物,她特地到沧氏绣坊去拜师学艺了半个月之久,想来她用的丝线布料也都是在沧氏绣坊买的现成货了。
花青铃不怒反笑:“我就是刚从娘那里过来的,还要问什么?”
当真是睁眼说瞎话,丝毫不含糊。花木棉瞧着二妹妹那双无比清澈的大眼睛,心头就一番怒意,“既然二妹妹不信,大可到大夫人那里去告我一状,想来大夫人也会帮理不帮亲的!”
花木棉这话最后几个字说的十分重,意在告诫花青铃,别以为嫡出的小姐就多么了不起,能够指黑为白,颠倒是非。
“大姐我很忙,这会子才刚做了几件绣品,入夜了还得帮着爹爹做寿礼,就不招待二妹妹了!”花木棉一甩袖子,指着门口,作势要请她离开。
花青铃还是一副乐呵呵的笑容,直站起身,绕着屋子兜了两个圈子,默默观察屋中摆设,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到处瞧,也不说话,花木棉愣是没看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花木棉有些沉不住气了,就大步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外面的月光忽的射进来,有点刺眼。这时候花青铃正好打量到那拇指大小的锦盒,盒子开着,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里怎么有个空盒子?”
“还给我!”花木棉一个箭步跳将过去要抢那锦盒,却没抢到,花青铃右手往背后一缩,那锦盒也跟着被她一藏。
花青铃后退几步,又把锦盒举起来对着月光仔细地瞧:“大姐你紧张什么,一只锦盒而已。啧啧啧,这做工可真是精细啊,得花不少银子吧?少说也值百来两白银吧?”
“还给我!这是一个朋友送的,不是我买的。”花木棉又想去抢夺,无奈还是没抢到。
花青铃像是找到什么好宝贝似的,“我的好姐姐,不要这么小气嘛,既然是朋友送的,借我玩儿两天也不打紧,你要是再这么咄咄逼人,我就把锦盒交给我娘,看她不找个当铺给当掉?”
究竟是谁咄咄逼人?花木棉两手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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