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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不知道刘氏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会选择在这样一个点爆发出来,但她知道,刘氏显然是豁出去了。
她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林琛画像上的那个女人。
原来,这一直是她心底的伤痛。
可是,她为什么要说我的女儿比不过你的林昭言?
为什么要将她撇的那么清?
难道她不是她的女儿吗?
在她的心目中,已经厌恶她至此了吗?
那为什么,她之前又要对她那么好?
“母亲……”林昭言幽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刘氏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她。
林昭言一瞬不瞬地看着刘氏,眸中有无限哀怨流转,“您回延陵,是不打算带上我吗?”
刘氏身子一颤,刚刚还高涨的怒火一下子泄了气。
这,这让她如何回答?
林琛也被突如其来的林昭言吓到了,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太大意了!
夫妻二人吵架,怎么着也要避讳着众人,怎么刘氏火气上头失去理智,他也跟着失去理智了?竟然当着两个女儿的面就吵起来了!
“母亲,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母亲只是一时气急,所以口不择言。”刘氏试图解释。
林昭言笑了笑,“原来如此。”
她不傻,刘氏那一番话是气急吐真言还是口不择言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一直以为刘氏再不喜她总还是把她当女儿的,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心里从来没接纳过她。
就算是和离,也只肯带走昕哥儿同林若言。
该伤心吗?该生气吗?该绝望吗?
都没有,她只是……心里有些疼罢了。
刘氏说不出话来。
林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若言尚处在不安之中。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闷。
还是林昭言缓缓开口,“母亲,您别忘了祖母姓陆,您姓刘,做得再好,始终不可能是一个姓。”
身为幼媳,管好自己的屋子,教好自己的孩子就行了,抢什么管家权?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刘氏愣愣的。
林昭言抿了抿唇,侧过身,轻轻福身,“没什么事的话,昭儿先行告退了。”
“昭儿!”刘氏高声喊住她。
林昭言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昭儿,母亲刚刚是无心之言,你莫要当真,在母亲心目中,你是最好的。”
“……我明白。”林昭言没有再说什么,快速步出了屋子,没有谁看到她眼角一闪而落的晶莹泪珠。
她不能哭,她必须,要坚强。
回到沁芳阁,林昭言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连曼双和曼华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说实话,刚刚三太太说出那番话来,便是她们做下人的听了都寒了心,更何况是姑娘。
不管老爷曾经在外面犯下过什么错误,那都与姑娘无关,何必把气撒到姑娘身上?
太不公平了!
林琛很快跟了来,说要找林昭言好好谈一谈。
可无奈林昭言怎么都不肯见他,也不生气,只淡淡地说身子不舒服不便见客。
林琛无奈,他知道林昭言这次是真寒了心,对她母亲寒了心,也对他这个一心只想着“别的女人”的父亲寒了心。
他摇摇头,叹息着要离去,只见刘氏的贴身丫鬟匆匆赶来。
“没用的,等她冷静下来再说。”他以为是刘氏派了人来安慰。也不想想,做母亲的说出那样一番话,摆明了是要抛弃自己的女儿,谁会好过?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就行的吗!
谁知紫莺却道:“是宫里来了脀旨,让全府上下去接见!”
脀旨?林琛身子一颤,“这时候来脀旨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紫莺怔了怔,忙垂了眸道:“许是,许是五姑娘当选了。”
原来是太后挑选伴侍的事情。
林琛松了口气,“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同四姑娘稍后会到。”
紫莺恭敬告退。
林琛就站在院子外等着,没过一会儿,就见衣衫干净整洁,表情也并无多少变化的林昭言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昭儿。”林琛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恰巧家里发生了一些事,父亲对不起你母亲。所以,你母亲对你的到来便有了些怨气,但她其实是爱你的。”
他这话细细推敲并没有撒谎,但听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完全就是另一层意思。
男人出轨,大部分都是在女人怀孕的时候。
恐怕那时候林琛为了那个女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刘氏认为是因为她的到来才会如此,便将怨气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是林昭言第一次听林琛谈到她为何不受刘氏喜爱的原因。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对这个答案虽然也接受无能,但心里终究是舒服了一点。
“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重要的是之后怎么弥补。”林昭言终于开口说话。
她侧首认真地看着林琛,“可父亲您并没有,您没有尝试过去爱母亲,没有尝试过跟她相处,才会造成刚刚那样的局面。母亲她,真的为了您改变很多。”
她小时候去延陵,也听延陵府上的舅舅、姨母提起过母亲在家时的暴脾气,与林若言现在是一模一样,所以说林若言完全随了刘氏的性子。
但刘氏自从嫁入侯府,性子就完全变了,不再毛毛躁躁,不再火爆泼辣,她为了林琛,一点一点让自己变得温柔、知书达礼,修养成能配得上林琛的妻子。
可林琛呢?他始终在抗拒这段婚姻。
林昭言虽爱林琛,但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一段婚姻中根本没有付出过,也从未真正站在刘氏身边,不怪刘氏刚刚那般生气。
林琛苦笑一声,低喃道:“因为我不能。”
他答应过宛如,此生,只会爱她一人。
其他的人,他唯有辜负。
可这些,他又该怎么说给昭儿听?
林昭言看了林琛一眼,见他脸上只有愧疚,却丝毫没有想改变的意思,就知道无论此后的多少年,林琛都不会爱上刘氏。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一点都不想成为父母争端下的牺牲品,可她成为了这样的牺牲品十三年!就因为林琛出轨,她被自己的生母厌弃了整整十三年!
不是不怨的……
所以她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漠然开口,“母亲刚刚那样说,我不生气。我只是,对父亲感到失望。”
林琛一颤,心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昭儿一直都是最信任他最爱他的,可是现在,她说她对他感到失望。
是因为,他爱她的生母,却不爱那个对她百般冷漠的母亲……
外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香案也已经摆好了,六脚紫铜炉云纹鼎内插上了三炷香,只等着宣读脀旨的公公到场。
每个人的神色各异,有紧张有期待有不甘有无所谓。
林行言是最紧张的那一个,手掌紧紧攥起,额上全是冷汗。
可能是因为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刘氏看上去愁眉不展,郁结笼罩。
林若言也是心慌慌的,头不断地往内院探。
刘嬷嬷倾身到陆氏耳边,“听说三老爷同三太太吵了一架。”
陆氏吃了一惊,她太了解刘氏,你要说她跟其他任何一个人吵她都相信,就是没可能会跟林琛吵起来。
她当林琛是佛呢!
想到这儿,陆氏撇了撇嘴,这林琛有什么好?不过是个二婚头的,成亲才半年妻子就莫名其妙地暴毙,连累的老丈人也被革职查办!
虽然这事不光彩被瞒下了,刘氏也是以原配之礼迎进门,但前面那婚事是板上钉钉的,瞒就代表没发生过么?刘氏豪门千金,做人家的继室还做得这么欢快,甚至有时候受了委屈也不说,有病!
若是她委屈下嫁了,那到了婆家肯定抬起头来做人,在婆婆在丈夫面前把礀态抬得高高的,又不是没底气!
哪像刘氏,弄得好像高嫁了一般。
再看看林琛,自从十四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皇上被贬为庶民后,就开始游手好闲,成天舞文弄墨不着家,却还要吃好的穿好的,买那么多不必要的古玩字画。
银子哪来的?真是他那几幅破画卖的钱?屁!那都是公中的账目,甚至是他们大房的挣来的!
可他呢?不知感恩,不懂图报,偏偏侯爷同姑母一句话都不说!
偏心的也太厉害了!
“老太太来了。”刘嬷嬷推了推陆氏。
陆氏连忙回神,朝刘嬷嬷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见换上了诰命服的林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她眸中带笑,满面的精神喜气,繁复精致的诰命服一穿,更显得雍容华贵。
陆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太后的脀旨来了,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肯定是建安侯府的哪个姑娘当选了,老太太自然高兴了。
陆氏撇撇嘴,不是她的女儿,她情愿不是侯府的姑娘当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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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对宛妃来说是痴心汉,对刘氏来说,就真的算是渣男了……
但谁也不能说,他是对是错凡事都有两面性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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