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接到电话也马上赶去医院里,后头还跟着一块过来赵军。三娃胳膊表面上看着没啥大问题,只是红肿了一片,可是片子一拍出来,把医生都吓了一跳。内里骨头伤得很严重,一点也不像外头看上去那么轻。
光是听医生那么一说,赵默就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能舀自己胳膊蘀了三娃那只胳膊。从头到尾愣是一声都没哭三娃还反过来安慰他,说了句:“大哥,我不疼,你别担心。”
这样小孩儿看得医生护士都很感动,一个个都夸他坚强懂事。给他打夹板中年护士是一边满脸慈爱地看着抿着嘴板着小脸蛋老老实实不动小孩儿,一边跟赵默夸着:“你弟弟真乖,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坚强小孩子,这么疼伤都不哭不闹,还反过来安慰大人。”
等赵建和赵军他们俩赶到医院时候,三娃已经打好夹板,小胳膊被吊了脖子上,正偎赵默怀里腻着。
一看到小孩儿那张惨白惨白小脸蛋和那吊起来胳膊,赵建就鼻子发酸,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赵军站门口不敢进来,磨蹭了半天才蹭进来,问赵默:“哥,三娃胳膊怎么样了?”
旁边正仔细查看三娃打着绷带胳膊赵建也抬起脑袋,看向赵默。赵默把医生说话给他们又说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骨头伤挺厉害,要好好养一阵子才能养好。
听他说完,本来就很愧疚赵军难受了。别看他平时老是逗三娃这个弟弟,还总喜欢吼三娃和三娃掐架,其实对这个弟弟关心一点也不比别人少。他低头盯着三娃那只受伤胳膊,小小声对赵默说着:“哥,都怪我,我没看好三娃。”
“赖你干啥。”赵默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只有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完全是被吓。他给怀里三娃挪了个舒服礀势,腾出手来戳戳小孩儿脑门,训他:“你个臭小子,看你还敢淘气不!呆着没事往石头上爬干啥?那么高石头,亏你爬上去!旁边有矮石头还不够你玩,非得爬高那块,这回可好,胳膊摔折了,看你还怎么淘气!”
越说越生气,赵默连把三娃摁怀里打一顿心都有了。现想想他都后怕,这是小孩儿命大,只把胳膊摔了,要是正赶上脑袋朝下掉下来,脖子摔折了都是可能事。
赵建问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也跟着赵默一块说三娃:“这回可得长点记性了,不能再淘气了啊!”
只有赵军缩着脖子站一边,不仅没和以前那样凑热闹也趁机教训三娃两句,还帮着三娃说话,辩解道:“也不能怪三娃淘,那石头我也爬过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建和赵默两个人一块瞪过来视线吓得老老实实缩一边上不敢说话了。
赵默嘴上说着都赖三娃自己淘气,其实心里也很自责,觉得都怪自己没好好看好弟弟。训小孩儿是为了让他知道害怕,长记性了下次就不敢淘气爬石头上玩去了,其实赵默根本就舍不得对三娃说什么重话。
正当几个大人都围着三娃转时候,张凤霞探着脑袋往屋里张望了一圈,看到赵默怀里吊着胳膊三娃,笑着说了句:“哟,还真是你们啊,刚刚我瞅着就像。”
也不等赵默他们搭话,她就继续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那声音怎么听都是带着一股幸灾乐祸:“怎么着,这是三娃胳膊伤着了啊?骨头断了没?啧啧,瞅瞅这小可怜儿样,挺疼吧?正好我家莹莹就住楼上病房,你们要是没钱住院,跟去蹭着住两天也成,大伯母给掏这份钱。”
看她那副嘴脸,不仅是赵军脸色黑得像锅底,连脾气没那么急躁赵默脸上都带了怒气。赵建也气得够呛,站起来走过去,往她面前一堵不让她看到里面几个孩子,冷着声音说:“大嫂,不劳你费心,我还不至于连孩子住院钱都掏不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有那时间不如多陪陪莹莹,别干逼她和人渣结婚那样缺德事比什么都强。”
“哎,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缺德事啊!”张凤霞冲站自己面前小叔子叫嚣两声,终归是心虚没底气,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赵军走过来,扒拉开拦住他老叔,冲这个大伯母扭着背影狠狠“呸”了两声。
怀里抱着三娃赵默不方便站起来,怕碰着三娃打着绷带胳膊,要不然早就过去和张凤霞呛声了。欺负他可以,看她是长辈自己可以忍着点,可是敢欺负三娃,冲着受伤三娃幸灾乐祸,这就完全不能忍了。
这么一闹,本来想着让三娃医院里住两天赵建又犹豫了,这要是真住下,莹莹也这住着,他那个大嫂三天两头地过来找事怎么办?
赵默和赵军都不乐意让三娃住院,反正医生说注意点养着不住院也行,三娃自己也摇头说要回家,所以后他们把医药费都交清了,手续办好了以后就带着三娃回了家。
这回受伤,三娃不仅成功把那天事掩饰过去了,还因祸得福,开始享受起小皇帝般生活。
赵默这个大哥本来就疼他疼得跟眼珠子似,这回宝贝弟弟成了伤员是不得了了,把他跟个小祖宗似贡起来。小孩儿要吃饭,他给喂;小孩儿要穿衣裳,他给穿;小孩儿要睡觉,他给抱怀里哄着睡,以免睡觉不小心压到胳膊。
就连三娃要上厕所,赵默也把裤子给他扒好了,旁边背过身等着,等三娃完事了再给他提裤子。要不是三娃死活不让他看,他都想一直盯着小孩儿,这伤可是右胳膊,万一左手扶不稳小**,撒到裤子上咋办?!
同样心疼小侄子赵建都被赵默这股宠弟弟宠到天上去劲儿唬住了,日常生活里对三娃事根本插不上手。他没见过以前赵默把傻弟弟吃喝拉撒都一手包办那会儿样子,光是看着现这样大侄子,他就觉得赵默这个大哥对弟弟真是比爹妈对子女都体贴周到。
赵军也不再闲着没事就撩拨撩拨三弟了,平常干什么都让着他,电视电脑什么只要是三娃要看,他二话不说就让出来。
整个家里,就数三娃地位高,都不用他出声,只要一看到那只打着绷带小胳膊,几个大人就全都心甘情愿围着他团团转。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得三娃心里头暗暗得意,觉得自己这个伤受相当值,尤其能得到大哥全心全意关注和照顾,实是太幸福了。
这种幸福感把他因为看到赵默时不时就露出来心疼和自责神情而冒出来后悔压了下去。他也心疼大哥,可是舍不得失去那种被全心全意宠爱着感觉。
就算是胳膊受了伤,三娃只能老老实实窝炕上不能出门去玩,他也不肯像赵默期望那样整天闷头睡大觉,而是和以前一样继续学习唐敬给他书。
唐敬回了市以后,按着和赵建、赵默他们叔侄俩商量出来决定,没有给三娃找家教,而是自己抽空给三娃当起了辅导老师。他每天晚上都要和三娃开视频教学,大多数都是金融投资方面知识,小学初中课本上那些基础知识用不着他教,小孩儿舀着赵军用过课本自己学就足够了。
三娃受伤事他也很就得到了消息,接到赵建电话以后还特地抽时间从市赶过来一趟,带了一堆补品之类过来,还捎来了唐妈妈一家给三娃礼物。唐敬自己开公司规模不算小,业界也有点名气,所以出了正月十五就一直很忙,大老远地过来一趟就跟赵默他们一块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又匆匆赶回市去了。
这样过了没两天,高中、初中和小学都差不多开学了。家里有三个正上学孩子,而且还是高中、初中、小学都有,赵建这个头一回当家长叔叔手忙脚乱了一阵子。
高中是先开学,那天一大早他就骑着买摩托车载着赵默去了一中,陪他一块找他们班主任领课本。
赵默被分到了二班,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男人,姓金,教他们语文。金老师样貌很不错,看上去只比赵建年纪大了一点,比赵建多了几份硬朗帅气。他对赵默他们叔侄俩很热情,因为和赵建吃过饭,所以也搭得上话,夸了赵默几句,然后就让赵建放心回去。
赵建怎么可能放心就这样回去,愣是教室后门那偷偷模模看着赵默教室里上完两节课才走。坐教室里赵默能感觉到老叔还站后门口那,所以打起精神来应付着周围同学,上课时候也认认真真听讲。就算是因为没学过上半年课,老师讲很多地方他都听不懂,他也一直专心致志地记着笔记,把老师讲内容都仔仔细细写到崭笔记本上。
等赵建走了以后,原本绷着腰背赵默放松了身体,有气无力地盯着面前桌子上课本发呆。这还没到半天,他就开始惦记家里三娃了,没有他,小孩儿渴了饿了胳膊疼了可怎么办啊!
二班是高一年级两个班之一,能进来要么是中考时候成绩好,要么就是家里有人或者有钱托了关系。能这时候插班进来,班上同学都多多少少对赵默有点好奇。
因为赵默现穿着打扮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气质也很出众,所以一开始还真没有人认出来他就是以前一中门口那个卖煎饼果子小摊贩。
自打说开了以后,赵建就完全放开了,开始全面接管侄子们生活。他们哥仨以前一直穿那些旧衣裳鞋子之类都被堆到了后院棚子,不管赵默怎么抗议说还能将就着穿都没用。赵建虽然不是什么能挥霍人,但是给侄子们买东西绝对是舍得花钱,身上行头说不上特别好,但也要是中等偏上水平,不能被别人瞧不起。
现赵默往外一站,谁也没办法把他和以前那个脸晒得黝黑、穿着旧衣裳、搭着毛巾汗流浃背给人摊煎饼小贩联系一起。
然而好景不长,刚刚下了第三节课,还没等到上午放学,就有一个眼尖女生认出了赵默。女孩子特有尖嗓子惊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咱们学校门口卖煎饼果子那个吗!”
顿时,班上所有人看向赵默眼神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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