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兰看着外头,“这该是有所演化的八卦阵,我们站的位置,是最凶的‘七杀’之位,七月,这阵型有些不对劲。”
除了七杀位置,就是死门,如果说这是全部的阵型的话,他们不是得退出门外,就是必死无疑。可是,不该是这样的,还有些内容被隐藏在哪里呢……
“噢,是见鬼的邪门儿!”
七月突然抱起萧兰纵身跳跃,而萧兰身下的轮椅在下一瞬间,被毁成碎片。
一条巨蟒,正张着血盆大口,吱吱地扑向他们。
而那张轮椅,就是被它尾巴摆动砸烂的。
巨蟒的攻击十分凌厉。
七月被逼至墙角,旋身用力踢巨蟒的头颅,巨蟒头部急剧转开,尾巴却凌厉卷来。七月轻喝,抱着萧兰跃上蛇尾,巨蟒的头立刻回扑,险些吞了两人。
巨蟒首尾能相顾,横身能撞,几次三番也不见有机会逃月兑巨蟒的追击。
“臭老头,你饲养的不是药犬,就是药莽,你药物多都拿给这些牲畜吃了对吧,你这叫暴殄天物!”七月愤恨大叫,“你的蛇太恶心,别怪我斩了它啊!”
回应七月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萧兰轻声道:
“七月,揪蛇首,夹蛇尾,斩蛇腰,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这是长蛇阵里的打法,你试试。”
“好。”
七月凌空腾起的刹那,萧兰又看到了七月那把细长的剑,剑身极薄,能缠在腰间不被人发觉。
七月低头对他一笑,“它叫长月剑。”
长月剑沁凉如冰,剑气如月。
七月的身手,更是灵巧俊逸,即使带着萧兰,剑式依然泰然自若,流水行云。
最后一式,长月破空!
蛇身七寸,不偏不倚,从蛇腰一分为二。
七月收剑,脚才着地,才察觉上当,将萧兰抱于怀中!
“见鬼!”
一股力量将她逼到陷阱底下,陷阱本是为一个人设计的,极为狭窄,一个人还能转身,两人站立井底,连转身都不能。
“七月你还好吗?”陷阱很黑,萧兰的手从七月的脑后往前移,直到模到他的脸。“七月……”
七月呆了呆,在掉下陷阱的那刻,萧兰竟然反客为主,将他抱到怀中,手将他脑袋紧紧往身上靠,生怕他会碰到井壁。
文弱书生在险境里,还保护起他来了?可是不对啊,他才是护卫不是吗?
“这话该我问你,公子。”
“我还好。”
明显是松了口气的话语。
七月又愣神,还是萧兰的温和的声音啊,就从离他不远的耳边传来,熟悉依旧。可他都不知道,萧兰的身体比他想的要宽那么多,嫉妒啊……不过好暖好暖,他怀抱暖暖的!身上有干净清爽的书生味道,好闻好闻。
“嘿嘿……”
七月突如其来的笑,让萧兰背脊蓦然升起一股寒意。这样的笑,一般是七月捉弄他的前奏。
“七月,你别又捉弄我。”在这里,他无处可逃。
第5章(2)
“公子,脚会痛吗?”七月轻声问,“能站着吗?”
“能靠着,还好。”萧兰松了口气,是他多想了,七月并没想捉弄他。
“你的脚着地的吗?”七月这次有些愤愤然。
“嗯。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比我高?!”窦蒙虽然比他壮实,可也没比他高多少,现在站立的萧兰,竟然比他要出半个头还多。
“这你也计较?”萧兰没好气,接着有些惊异,“七月,你能看见?”
井口微弱的光,根本照不到井下。室内光线暗,井下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你说呢?”七月语气里多出一丝危险,萧兰的身体立刻再次绷紧,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七月准确便无误捏住他的双耳:
“嘻嘻,这是耳朵……是七月的。”
萧兰的脸有些温热,他微微退开靠在墙上,可空间就如此大,他退无可退。七月微凉的手又精准地触到他的眉。
“这是,飞扬入鬓的眉毛,嘿嘿,是七月的。”
手往下轻移,萧兰不得不闭上眼睛,那双手在他眼皮上轻轻逗留,久久不动。因为那两扇睫毛,在掌心轻轻的,了玩得不亦乐乎的七月。
“七月,别闹。”七月是比常人更能适应黑暗。
“这是眼睛……还是七月的。”双手往中间轻拢,高挺的鼻子碰触手心,微凉。“鼻子……还有……”
手往下……
就在七月的手,碰到萧兰唇上的刹那,萧兰抓住了七月的手。
“七月……别闹。”七月每模到一个地方,都说是七月的,萧兰听得心都。
惊慌,怕会再次压抑不住喉头的惊喘,如在梨园白雾蒙蒙的房内,流露太多的惊慌。
“好,我不闹。”嘴巴这么说,另一支自由的手出其不意却又欺压上来,萧兰下意识地抬手准确握住。
“你又不听话。”
“咦,公子,难道你也看得见吗?”七月笑。
“我、我看不见。”只是猜到七月举动,下意识的动作。
“那就是防范意识增强了,不过我还有办法!”
这句话还没完全消失,萧兰便感觉嘴上传来凉凉的触感。
“嘿,这是嘴,通通都是七月的!”
虽然这碰触如蜻蜓点水,更只像一瓣轻抚过嘴唇的梨儿。可是……萧兰突然感觉窒息,双腿使不上劲儿。双腿一曲,碰到了七月的腿,又强迫自己站起来。
他的心,他的心是怎么了?如此羞涩而慌乱,又隐隐透露着喜悦。这样的喜悦让他不知所措。
“萧兰,是站累了吗?”七月收起玩闹的心。
“应,应该是这样。”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七月听。
“那我抱你。”
“不用!”急急的话语一出,萧兰才察觉自己的慌乱,竟是这般明显。
“不用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七月伸手抱住他的腰,“你靠在我肩上会轻松些。”
“七月,我能自己站着,我已经能自己站着了。”
这样狭窄的空间,黑暗的光线,更人的感官更加敏锐。
萧兰察觉七月的鼻尖划过了他的锁骨,停留在他的肩膀之上。气息缓缓地从衣裳外透进去,温热的气息徐徐从肩膀的肌肤蔓延而下,他全身炽热。唯独被七月鼻尖碰过的锁骨,却感觉冰凉一片。
可是,就这小小冰凉的一片,像是能被人窥视内心的窗户,越是拼命掩藏,越显欲盖弥彰。
“没关系,我抱着你,你比较不会累。”
七月的声音不偏不倚,从那一处悠悠响起。萧兰全身更是动弹不得,续回荡在狭窄的井内,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
“萧兰,有没有好一些?”
不好,不好。萧兰极力让七月的声音从脆弱的锁骨移开。
察觉他的异样,七月不解抬头。
“萧兰?”
这一声吐纳,碰触了萧兰在喉结,划过了他优美的下巴。
“萧兰,怎么了?”
“嗯……”
沉沉的呢喃,又如梨园的那晚,忍耐不住满溢而出,在幽暗的井内轻轻回荡,久久不散。萧兰觉得自己的脸,很烫很烫,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冰凉的,就连刚刚冰凉的锁骨,都似要燃烧起来。
也许因为这里黑暗,也许因为这里与世隔绝,也许这里仅仅只有他跟七月,萧兰终于任由自己,无处可逃地靠在七月的肩头。
又也许,此刻他根本无法再支撑让自己站着。
这就是梨园第一的味道呀,酸酸涩涩的,他却一口一口地咀嚼,只为酸涩里那股摆月兑不去的清甜,似有似无的清甜。
一如他心中的七月。
可是,正是因为是这样的七月,萧兰突然乱了心智。
梨花树下,续完他的画的翩翩少年七月,果真如圣上所言是能走进他内心的人吗?是,七月确实走入了他的内心,可是七月进得那么深,深到他无处可逃,深到他的心完完全全都是七月。
他不曾跟谁若七月这般亲近。七月睡在他的膝头,七月抱着他说话,七月与他共饮一杯茶,同食一个果子,甚至同卧一张床……他以为这种种都是自己待七月如手足,视七月为弟弟而理所当然的。
然而其所不然,现在为七月而滚烫的心,为七月而慌乱的意,又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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