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冲击而来的大队人马,再看看自己城头上的伤兵残将,王凯知道,今日败亡是板上定钉的事情了,参将孟俊跪下道:“将军,开城决一死战吧,我等本就是骑兵,被动挨打,反不若主动出击,杀个痛快。♀”
四周军士皆泣泪而言:“让我们上马而战吧,让我们以作为骑兵最荣耀的死法为国效力吧。”
王凯自然不是不知变通的将领,于是他留下数百兵卫继续守城楼,带着剩下的兵士,直接走下城楼。
望着眼前这群桀骜不驯的士兵们,王凯高呼道:“我给与你们最荣耀的打法,一会拼杀之后,若有谁能够突出重围,希望他能够把我们的坚持带往武安,让陛下能够知晓我大凉军魂尚在,让他能够振作,重整河山。”
“誓杀贼兵,苟不复生。”孟俊高呼道。
“誓杀贼兵,苟不复生,”一时间声浪迭起,城头上士兵神情激昂的高呼道。
望着眼前激昂的两千军士,王凯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望着将军笑了,下方的军士皆露出憨直的笑容,是的,在没有什么微笑比得上即将赴死之人的笑容来的真切,动人。这一笑既是对生死淡然的一种体现,更饱含着他们对眼前这位年轻将军的信任。王凯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迅速调转马头,一挥长枪,率先朝南门疾驰而去。
城门打开,王凯纵马一跃,横枪立于吊桥上。见此情景,早已冲到义军最前方的秦洛,单手一挥,止住了冲杀的义军。
秦洛傲然开口道:“就料到王将军不会只做缩头乌龟的,今日便让秦某会会如今王家所谓最杰出的亲年俊杰有何能耐。”
王凯不屑的撇了撇嘴话语,径自提枪向秦洛冲去,激战数回合经彼此不能分出胜负,突然只见王凯大呼一声,突围,王凯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两千轻骑,呼喊杀至,秦洛见此阵仗立刻同样发起了攻击命令。
、
王凯越过秦洛径自杀向敌群,横推竖挡,如入无人之境,短时间王凯所在四周竟成真空状态,然而王凯亦多处负伤,正待他冲杀之际,突然一股寒冷的气息让他的内心一颤,他迅速回过头却发现一雪亮长枪正向他刺来,虽然王凯身手迅捷,但终归来不及避开,正当王凯眯眼大叹我命休矣之际,只听一声痛苦而急促的呼喊声:“将军快走。”
王凯泪流满面的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孟俊横在了他与那个出枪义军头领之间,枪尖深深的刺进他的身体,只见孟俊脸庞还露出会心的一笑,紧接着头微微一倾闭上了他的双眼。
王凯狂呼一声,长枪一挥,直接削去那头领的头颅,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望着周围一个个倒下的尸体,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义军还是自己的士兵,这会他只知道埋头向对着自己冲过来人群,大开杀戒,身体早已失去知觉,身上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创伤,他就仿若一台永不停息的杀人机器一般,摧枯拉朽的收割着四周的生命。
秦洛也在砍杀之际突然一斥候冲过来道:“秦帅,八十里之外发现大队轻骑,我看旗面上写着安字,恐是安王的援军来了。”
“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快,传令下去速战速决,先进钦州城。”秦洛立即干脆的下发命令。在斩去身边一阻挠者之后,秦洛率先冲进钦州城,紧接着大队义军攻入城中。那微薄的守成力量在绝对实力面前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很快钦州城便彻底被义军所占。
当何念柔率军赶至此时,只见烽烟遍地,大地密密麻麻陈布着尸体,再看城头,早已换成义军大旗,何念柔气急,对着一义军尸体一踢开口道:“速速清扫战场,注意观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弟兄,若有立刻抬往随军军医处治疗。”
“还有,四处搜寻王兵马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何念柔不带一丝表情道。
秦洛立于城头看着城下忙碌的凉军对一边的步云风道:“幸亏进城及时,否则能不能如此轻易取下此城还是两说,只是没有和王凯好好大战一场,心有遗憾。”
步云风轻摇羽扇缓缓开口道:“得立即传信给鲁王,如今一定在两淮兵至之前,稳定河内。”
秦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郡主,这里有个将官模样的好像还活着。”一士兵高喊道
何念柔循声连忙跑去,只见躺在地上的人,鲜血已经涂满了两旁,身上的战袍已经严重破损,残破处还在不断的向外冒着鲜血。
“快让医官过来,紧急治疗。”何念柔焦急的喊道。
在战场的其他地方,相继找到了尚能医治的其他军士,医官们四处奔跑紧急的治疗着。
何念柔唤来亲卫道:“立即前往父亲之处,将此处结果据实禀报,全军处理完伤员后到距离此处最近的平城驻扎,不得有误。”
看着亲卫远去,何念柔脸上露出一抹凝重,如今河内二十四州全在苏运手上了,想要收复恐非易事。
茂州是西南边大凉与鲜于交接的缓冲地带,道宗文成朝鲜于内乱以岷山为界,分裂成东西两大势力,陇西郡王世袭镇西南,西南军本为大凉最精锐的军队之一,然而经历太长的盛世,四夷臣服,边军久不识兵戈,竟做起了,大凉与四周各族的商贸生意,茂州作为与外族交界之地,自是商贸经济繁荣一时。
然而这种格局在永平十三年彻底打破了,西鲜于这一任首领日达木子不甘现状,竟多次扰袭大凉边地,不仅昔日的商贸遭到破坏,边地多遭掳掠苦不堪言。永平十四年,刘昭发兵三万讨伐西鲜于,结果惨遭失败,险些全军覆没,自此大凉边军防御状态。倒也相安无事过了一年多。然而近年来,大凉内乱不断,祖宗延续的一套体制再也适应不了社会的进步,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富者连田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西南盗贼蜂起,时常烧杀掳掠,刘昭将大部分精力竟多花于剿匪,不知是否是刘昭抵法有问题,还是盗贼的市场好,竟是越剿越多。朝廷军队经多次吃败。刘昭多次隐瞒战败的事实,自是凉朝与鲜于边地战争是愈演愈烈。
这日朝会,熙韬高坐龙椅正听着朝臣们的例朝汇报,熙承静静地站立于自己的班位上,自从加封大典过后,每日朝会他都必须按时到达。
兵部尚书周运道奏道:“西鲜于近日连连骚扰边地,西南民众不堪言,请求朝廷发兵讨伐。”
熙韬怒道:“陇西有强军驻守,何以奈何不了一边地少数民族。”
梁超奏言道:“西南多出盗贼,近日刘将军正在剿匪,自是疏忽了西鲜于,况且河内消息,朝廷不宜用兵。”
皇帝开口道:“依太傅之言就是任由西鲜于作乱扰我子民吗。”
“老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边地民族多化,生活艰难,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索取些好处,陛下只需广布恩泽于他们,他们自然会安心臣服,多个恭顺的仆人,总要比多个强劲的敌人来得好。”梁超不卑不亢的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施恩布泽之法。”皇帝颜色一缓开口问道
梁超紧接着开口道:“陛下可遣使臣携珍贵物品前往,所去之人需德高望重,深具威望,才能体现出朝廷对他们的重视。”
“听太傅之言好似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那就说吧。”皇帝硬声问道。
“符彦卿符太尉无论是资历声望还是沉稳无疑是上佳人选。”梁超回复道
“可是如今符太尉正在岭南督剿匪寇,如何前往。”周运道插口道
“岭南至西南只需七日路程,陛下只需快马传召,不会耽误行程日期。”梁超继续言道
皇帝若有所思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传召岭南,加封符彦卿西南经略安抚使,出使西鲜于,接到命令之日启程。”
“然而此次出使还缺一副使,众位卿家看谁合适呢。”皇帝威严的一扫堂下。
下面百官皆脖子一缩,进而面面相觑,相互议论开来,谁心里都明白,这次出使西鲜于,摆明了就是梁超要对符彦卿下手,此去定是凶多吉少,自然没有谁愿意去惹着一身骚。
突然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微臣愿意前往。”再看其人身着一身翠绿朝服,却是兵部员外郎范清。
皇帝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哦?朕突然另有人选,既然你毛遂自荐,朕且命你一同前去。”下面朝臣皆很迷惑,相互议论。
翰林院再拟一道圣旨,加封晋王何熙承西南经略安抚副使,明日一早出发,与符彦卿会和一同出使西羌。
熙承身形一滞,紧接着连忙走出列班,跪地接旨。
此言一出,满堂立即炸开锅,都开始揣摩着皇帝的意愿,望着朝臣乱哄哄的局面,熙韬倒也没有打断,重新走向自己座位走去。
若是有心人却可以发现皇帝额头早已渗出冷汗,此刻每走一步他仿若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咬牙走向自己的座位。
当熙韬举步维艰,终于走到自己座位前时,强打精神,一脸轻松的看向众大臣,殊不知他这一幕早已被站在最前列的梁超捕捉到,梁超露出阴森的面容,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那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熙韬自然也注意了下梁超,心道老狐狸,朕所受的痛苦,他日定会让你加倍血偿,这一日很快就会来了。熙韬也阴沉的想着。
突然大殿外一阵骚动,只听一声急切而又迅疾的声音传进朝堂,熙韬立即打好精神,朝臣也皆向殿外望去。
“八百里加急军报,河内……河内……”只听殿外一阵急促的声音传入朝堂。
熙韬顾不得疼痛,立即站起身来,朝臣们也不约而同转身朝殿门外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