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疯狗已经快要记不起自己名字了,自从老头子死了以后,张家就只剩下他和嫂嫂相依为命。为了让嫂嫂好好地活下去,让张家人不至于死绝了,他不得不像一条疯狗一样,和天斗,和人斗,但不管斗得怎么遍体鳞伤,他都会笑着回去见嫂嫂。
嫂嫂是个苦命的女人,因为她嫁给了一个不甘寂寞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他亲哥哥。
但自从那个男人丢下张家,一个人出去闯荡,一走就是十年之后,张疯狗就只当他死在了外面。
在张疯狗眼里,这辈子他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几年前就死了的老头子,另一个就是把他一手拉扯大的嫂嫂。
在河边洗了把脸,尽量把破烂得不成样子的衣裳弄得整洁一些,张疯狗揣着一百二十个铜钱往回走。
“嫂嫂,我回来了。”张疯狗笑着推开木门,狭小的厨房里,一个盘着头发的年轻女子正在忙碌着,常年的操劳让她尚还青春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沧老。
看着嫂嫂被生活折磨得憔悴的面容,张疯狗心中莫名一痛,对于这个待自己像母亲一样的女人,他做得真的不够。
“晓东回来啦?”年轻女子带着一抹喜悦转过身来,却看到张疯狗满脸淤青的样子,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跑了过来。略显粗糙的纤手在围腰上擦了擦,这才伸手拉过张疯狗,紧张地道,“晓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没事嫂嫂,不过是和几个地痞发生了点口角,休息下就没事了。”张疯狗云淡风轻地把自己和人拼命的事一笔带过,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尚带着体温的一百二十个铜钱递给女子,“这是我这半个月的工钱,嫂嫂你拿去收着吧。”
“嗯,嫂子给你攒着,以后等你娶媳妇儿用。”年轻女子接过钱,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张疯狗,柔声道,“晓东,你真的没事吗?我看还是去陈老大夫那里给你瞧一瞧吧?”
“哪用花那个冤枉钱,我皮糙肉厚,过两天就没事了。”张疯狗悄悄揉着还疼痛不已的胸口,笑着道,“这钱嫂嫂你也别给我攒着了,我才十五岁,以后挣的钱还多着呢。这钱你就收着,隔日去镇子上买点好吃的回来补补身子,你看看你,都瘦了许多。”
年轻女子闻言心中一酸,秋水盈盈的眸子中就要渗出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