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张晓东也会跟着秦玲儿踏足一下沧州的世家圈子,但每当他看到那些歌舞升平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麻布衣裳,背着黑色重剑的消瘦男人怎么看都只像是一个卖相还不错的奴才。即便这个奴才头顶上顶着天榜高手、秦家新锐的光环,但他依旧就是个奴才,撑死了也就能做出一副暴发户的派头,没资本也没兴趣去往贵族的圈子里挤。
半个月之后,张晓东一直都如同水到渠成一般的修炼终于遇到了瓶颈,进度十分缓慢,体内的真气也开始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这是即将突破到下一境界的特征。
回头想想,张晓东自从接触修道以来也才不过短短数月时间,从一个连炼气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门外汉一路模索到炼气七重的壁障,这样的速度,要是说出去的话准保能让一些自认为天纵奇才的青年高手自惭形秽。即便是那个狂傲得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人的王不归,听到这话恐怕也只能翻白眼。
被瓶颈所困得张晓东难得允许自己偷懒一次,他一个人坐在坊市中一间舒适的厢房中,忽然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再世为人的错觉。他琢磨了半天,想琢磨出一点沧桑的感觉,奈何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有限,只好作罢。
张晓东只是偶尔看到身边恍若隔世的一切会忽然想到团山坳的小山包下,有一座如今已经化为废墟的小木屋,那里有一个女人,有自己所有的幸福快乐,也有自己永远不会再回头的生活。
曾几何时,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生活死死按在地上挣扎的蝼蚁,吃的是咸菜稀饭,一年到头也舍不得给自己添置一身麻布衣裳。
转眼间,如今的自己却是坐在不知道价值几何的红木椅子上,品着他连价格都不敢想象的名贵茶水,四周华贵典雅的家具随便挑出一件来都足够他在团山坳盖上好几栋砖房···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只是却没有人能够与之分享,甚至连一个提醒他别太梦幻的人都没有。
曾经或许有那么一个女人,她生在张家,却死在了吴家。
每每念及于此,张晓东胸腔里那一股子滔天怨念就会变成一把火,在心窝里烧啊烧啊。嫂嫂临死时候的目光总就想一把锋利的刀子,轻易地就将他捅了个透心凉。
张晓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的心底里种下了一颗名叫野心的种子,或许是在云彩蝶死的时候,或许是在石剑中被那个青衣女人用淡漠之极的目光注视的时候,又或者,是在他暗自享受别人崇敬目光的时候。
这个一辈子都只是在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的男人有时候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忽然惊醒,原来自己心底掩埋着的不仅仅只是有一腔血海深仇。
他想要的,更多。
就在张晓东独自一个人在这么胡思乱想着的时候,秦玲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道:“鬼刃,我爹爹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