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五百条汉子倒毙在院坝里
曹秀清周儒鸣等人率独立大队抵达楂岈山根据地后,将与红枪会的冲突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根据地个别领导对独立大队向红枪会缴枪一事大为震怒,认为这支部队战斗作风存在严重问题:送人家几十只枪还说得过去,“一千只枪”简直就是缴械投降嘛!独立大队的干部被集中起来“学习提高”,战士被分散到根据地各部队“重新培养”,实际上是将这支部队“消化吸收”掉了。毛泽东虽然屡屡告诫党内同志警惕“山头主义”,但喜欢抱团是人类的天性。一群猛犬追逐猎物时比单独追逐更加生气勃勃,天长日久自然便形成了“集团”“山头”。只是共产党的各“山头”因信仰一致尚能团结奋战,不像国民党的各“山头”陷入派系争斗便不顾大局。惟其如此,曹秀清周儒鸣等人虽然有些郁闷困惑,但本着“到哪都是干革命都是为党工作”的想法,顺从地接受了新的岗位和职务。
北上支队独立大队的番号被撤销,大队长杨桑然被缺席撤销职务,缺席给与“留党察看”的处分。侦察员冯小芬认为处分太过,他带着怨气私自离开楂岈山,想返回鄂豫边区去。途经尚店一带时,小冯想顺道去探望一下桑然的伤势如何,却意外得知杨桑然“伤重牺牲”了——原来,马尚武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渐渐爱上了英俊果敢的杨桑然。她从冯小芬嘴里得知楂岈山方面要“处理”杨桑然,还以为杨桑然回去会性命不保,加之原本就有意挽留桑然在身边,因此便暗嘱手下假造了一座杨桑然的“坟墓”,煞有介事地领着冯小芬到坟头祭拜了一番。冯小芬在桑然的墓碑前大哭一场,骑上马会长赠送的一匹好马奔往鄂豫边去了。
杨桑然伤好后本想告别马尚武返回部队,无奈马尚武一再盛情挽留,杨桑然也想向马尚武的队伍灌输一些“抗日”“革命”的进步思想,把这支队伍培养成党的外围武装,那一千只枪也就不算白扔了,桑然便在马尚武那儿多盘桓了些时日。马尚武误以为桑然同意留下是对自己也有好感——她毕竟是个长相不错的大姑娘,因此私下里满心欢喜,哪知桑然对她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一个拿着鸦片烟袋的“男人婆”,手下一帮人既粗鄙又愚昧。”桑然心里暗自嘀咕道。桑然刚受伤那天,几个莽汉便硬要灌他“童子尿”,说是“童子尿”可以止血疗伤,这让桑然对“无知识有毒瘾”的红枪会会长更是敬而远之。其实马姑娘并非外表显现的那般“八婆”,染上毒瘾只因命途多舛身世坎坷——他的亲哥哥马中原毒死父亲当了铁杆汉奸。
按说八年抗战汉奸多如牛毛,但真正的铁杆汉奸却不多见。这马中原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他原本是驻开封的国军第61师野战补充团的一名连长,豫东战役中第61师先是配属宋希濂的第71军在兰封以东作战,不久又划归27军军长“德国将军”桂永清指挥。27军作为蒋介石的嫡系根本看不起杂牌军,随便派了个师部副官来61师野补团当营长。这位董营长居然在日军的火炮射程之内召集全营训话,在上有日军系留气球下有炮兵观察员的情况下,全营遭到日军密集炮火覆盖,五百条汉子站得整整齐齐地倒毙在院坝里,只有马中原一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捡了条活命。马中原整个人疯傻了三天,从此对抗战前途悲观失望。
不久以后,龙慕韩的88师一枪不发擅自放弃兰封城(注:龙慕韩因此被震怒的蒋介石枪毙),带动64军也放弃了三义寨,罗王寨和罗王车站一线,危急了战役全局。在蒋介石的严令下,国军面对轻易放弃的城镇,不得不又尸山血海地重新夺回。这种愚蠢的打法让中下级军官牢骚满月复。马中原红着眼一声不吭,在国军用尸体填平城壕重占兰封城的当天便当了逃兵。有人说他被炮弹震坏了脑子,终于一步步当上了汉奸。马尚武(马金花)发誓要找哥哥马中原算账替父报仇,无奈这马中原带着几百名伪军躲在舞阳城里,马尚武凭红枪会的大刀长矛是攻不进去的。现在有了从杨大队长手上“缴获”的一千只枪,马尚武便跃跃欲试想打舞阳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