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钥匙被毁,你也没必要毁掉螺舟呀?”
“岩洞其实就在你我经过的那个荒岛下面。我已确知荒岛就要在年内开发,螺舟迟早会有发现的危险,如果我无法回去,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好在钥匙已重回我的手上,螺舟被毁的危险已不再存在。从凌晨离开游季处起,一整天的努力总算没白费。其实清晨去了一趟张阿姨在乡下的家中,我已知道宝宏在算计着我。在叶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窃听器,张阿姨也根本没见过什么混血男子。”
“张阿姨是被冤枉的?”
“她除了有时喜欢搬弄点是非,什么也没做。虽说宝宏给了她一大笔钱,但莫名其妙被人辞退她心里也窝火得很,对我唠叨了许久。就是你的行李被翻动一事,恐怕也是宝宏所做,因为就是在那天下午他所决定的投资事项出现了严重问题。他已后悔把你留下,后悔自己热心帮我策划的一切。他想找出些事把你赶走,只是这件事你没有声张,而第二天你又主动提出离开叶家,遂了他的心愿。不过我既然和你认识了,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也没办法阻止我去找你。回海城后,接下来我所做的只是为了证实宝宏对我的背叛。不知他是出于何种考虑,钥匙的事他好像瞒着汤韦基,否则我也不会如此容易地在公司找到钥匙。”
“钥匙已在你的手中,罗生,你终于可以回家,不用再去为那些不开心的事伤脑筋,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你回去。”我柔声说,心中却是一阵痛。
“真的没有人?”他低低地叹息一声,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我收拾起染血的药用棉,一并丢到了厨房的垃圾桶中。又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
回到卧室,罗生已站起来打开了室内的每一扇窗。一阵冷风裹着细雨扑入窗内,他重重地喘了口气,趴在窗口,眺望着雨中的城市夜景。
在我整理摆满药品的床头柜时,发现那枚他牵挂了整整十五年的螺形钥匙竟被他随手扔在一堆药用棉边,细长的链子已掉进柜与墙之间的缝隙中。
我小心地把链子扯出,将钥匙放在了床边的一个小型活动书架上。
“我是不是很自私?”他突然开口说。
我抬起头,他仍面对着窗外。风吹乱了他的长发,他的背影看起来依旧落寞孤寂。
“为什么这么说?”
“我明明无法给予你任何承诺,却仍自私地向你索取爱情。”他转过身,靠在窗口,目光久久地缠绕着我,满含着深情和无奈。
“爱情是相互的,如果我对你没有爱,你如何向我索取?既然我们彼此相爱,又何来自私?罗生,我已不再逃避,相伴一生虽然美丽,但真正的爱,就算最终没能在一起,但在我心里仍会是永久而持续。”
我走近他,将手放入他的手心。
“在我心里也是同样。”
他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随后拉着我走进客厅。
“你说希望听到我的琴声,可惜这里没有琴,只好听音乐CD。”
“罗生,原来……你早醒了!”我低声叫道,“你听到我的说话,为什么不出声,害我流了好多泪。”
“游季说要追你,我一惊就醒了。”他微笑着说,“我可不想让你们知道我是被他吓醒的,所以只好再装昏迷,没想到竟发现你如此深爱于我。”
优美抒情的音乐轻轻飘起,是钢琴曲《普罗旺斯》。
他伸手拥住了我,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前,用手指卷起他的头发。
“罗生。”
“嗯?”
“在给你擦血迹时,我好像看到你的发根是深蓝色的。”
“我的头发原就是深蓝色的,现在的发色是染的,我不想引人注目。”
“是吗?可惜我看不到蓝发的你。”
“在离别前,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真实的我。”
“不会很吓人吧?”
“你以为呢?”他轻笑一声,“心舫,愿不愿意和我共舞一曲?”
我用双手勾住了他的颈,和他相拥着缓缓起舞。一圈一圈,从幽暗的客厅直转到灯光柔和温暖的卧室。他垂下头,寻找着我的唇,他的长发贴在我的耳边,软软的,飘飞着一种让人沉醉、让人着迷的气息——海的气息。
“爱你,心舫。真愿就这么拥着你,没有明天,没有未来。真的,我只要此刻,永恒的此刻。在此刻中,有你,有我,有窗外的雨声,这已足够。”
他的唇吻住了我的,倾吐着他曾经深埋心底的热情和爱意。
我忽然想起了那幅金色沙滩的油画,那洋溢着狂热激情、灵动而不安的画作正是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发泄,在他淡漠优雅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火热、易感的心,这才是他原来的、真正的自我。
当他的唇炽热地吻过我的唇、我的脸颊、我的颈,落在我的耳垂时,他轻轻喘息着,用低而有力的声音说:
“要你,心舫!”
“罗生……”我双耳发热,想说什么,但刚张开的唇又复被他堵住。他用他的深吻、用他火热的,瓦解了我曾经有过的那一丝犹豫。
爱他,就把自己最宝贵的给他,哪怕没有未来!
在窗外冷雨的吟唱声中,我回应着他对我的热情,直至交融在一起,就像所有相爱的男女,用彼此的身体将爱印在对方的每一寸肌肤,更深烙在心之底处。
我愿意揉碎在爱中,更愿意时光永远停留!
在那让人沉迷、让人无法抗拒的激情中,我似乎感觉到窗外的雨也被揉碎,化为水汽,飘飞进来,带着对我的关爱,轻轻地、温柔地停留在我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