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阳台内的一把古董椅子上,手中持着一只高脚水晶杯,杯中的液体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仿如熔解的黄金,与他蓝色眼睛中的那点金色相映成辉。他缓缓地转动着杯子,连同他的思絮似乎也在杯子的旋转中飞扬。
蓦然间,他用指尖弹出一滴酒液,金色的珠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弧击在了数米外的一只飞蛾身上,酒液暴裂中蛾子也碎成了无数白色细毛,在空中飘散。与其同时,他的唇边飞过一丝怪异的笑,随后将杯中的酒液一口饮尽。
我站在门边,倒吸了口凉气,就凭安阗这身功夫,已远在罗生之上,也难怪那天罗生把我带走时,他曾经说过罗生不是他的对手,能让他动手的起码得是赫利。
“心舫,想喝点酒吗?”他注意到我,倒了杯酒。
“不,安阗……”我迟疑着走入阳台,“我想请你放了宝曼,她已经很不幸了……”
“不幸?你是指她哥哥的失踪?放心,我会安排她和她哥哥见面,随后就会放了他们两兄妹。不过事先会消除叶宝宏的一部分记忆,这样对她和对我们都有好处。”
“难道……是你绑架了叶宝宏?为此,你还杀了一个夜班看护!”
“心舫,你想我会亲自去马来西亚绑架这么一个装疯的人渣吗?”
“他是装疯?”我吃惊地说。
“叶宝宏从来就没有疯过,他只是怕他妹子起杀心,才装疯躲进精神病院。宝曼真是个厉害的女人,不过女人太厉害了,男人会靠边走的,也难怪罗生爱你而不爱她。”安阗嘲弄般地说。
“你……”
“去马来西亚找叶宝宏的是云加度。”他接着说,“你知道他这个人做事很少顾及后果,甚至把烙下血瞳后印着血迹的病号服都随处乱丢。我看过宝曼的手机,里面有病号服上血迹的图片,恐怕也引起了马来方面的人员注意。还有一次,你去海滩的半路被人抢走手袋,我因为怕你有意外,要跟着你,就派遣云加度去夺回手袋,却哪知道他又大开杀戒,所以我后来才不让他随便出门,省得净给我惹事。”
我这时才搞清那天宝曼打我电话时的恐惧原由,只是我如今也被安阗烙上血瞳,恐怕这一生都无法摆月兑他的控制。
“告诉我,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究竟是偶然还是……”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用手托着下巴,沉默了片刻。
“不是偶然。”他说,“我从叶宝宏口中知道你和罗生之间的往事,我对你有一点……好奇,我想知道诺蔚的王子会喜欢一个怎样的地球女子,所以我安排了和你第一次看似偶然的相遇,当时我也希望能借助你接近罗生,因为我知道他迟早会来找你。可是后来我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我不愿意再把你推给罗生,何况我不觉得你和罗生在一起会幸福,他有一个很……强硬的母亲,我想你见过赫利后应该也能意识到。”
我苦涩地一笑,说:
“想来你曾经让我流泪的那些惨痛往事也是你所编造的吧?”
“你觉得我是用谎言来博取你同情的人吗?”他微微一扬眉。
“难道那些经历是真实的?可是……你是夜邪的君主啊!”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母亲被她的族人驱逐,她的族人其实就是夜邪族!”他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烛台上跳动着的烛火。“我母亲她是夜邪的公主,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生下了我这个来例不明的杂种,为此破坏了她父亲与某国王室的联姻计划。在震怒之下,我外公把我母亲以及当时还是婴儿的我一起驱逐出境。十年前,我外公病重,因为我母亲是他的独女,他多方派人找到了我。”
他喘了口气,眼中似有些迷惘。
“心舫,他……临死之前为我母亲的死向我道歉,我当时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握住我的手请求我原谅他往日的行为时,我甩开了他的手,他哀伤地叫着我母亲的名字,睁大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是不是……”他的唇微微抖了抖。
在这一刻,他已不再是平常那个自信霸气的异星君主,他像一个茫然若失的小孩,希望能得到他人的一点安慰和肯定。
“安阗,”我走到他的身边,“其实现在你已经原谅他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