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阗的本意,想连夜用飞船把我暗中送回翠兰紫,毕竟香溪花宅的人员较杂。在他看来,海明星夜可以信任,但星夜身边的人未必能信。知道他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可梵织因我而至今未月兑离生命危险,我怎能就这样弃她而去!
尽管安阗不许我去照料梵织,在临睡前特意倒了杯从行宫带来的菱果汁要我喝下,可是依然睡得不是很好。
醒来手向身旁探去,空空的。卧房内螺旋形的顶部,只亮了一圈淡淡金色的小星点,原本悬浮在空中的蜡烛已全部熄灭。窗被幕墙挡住,看不到天色,寝房内除了幽暗就是一片静寂。想到梵织,我赶忙起来,胡乱梳了两下长发,披上一块从宫中带来的白底绣金的丝质披肩,走出寝房。
没想到外间门边坐着德冯栖夫人,正手工编织着宝宝的小袜子。见我走出寝房,她站起来告诉我才凌晨两点,要我回去继续睡觉。但我既然已经起来,而安阗又不在身旁,自然不肯乖乖地听话,向德冯栖夫人磨了足足有十分钟,她终于松口同意陪我去梵织房间,我想其实她也想去探望梵织。
走出套房,立刻身后跟来一个守卫在门口的侍从,以数步之距紧紧相随。
坐升降机下楼,走进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厅,迎面走来的海明家的侍女连忙把我和德冯栖夫人引向左侧的一条走廊,又穿过数间宽畅的房间,直到一扇带有香气的淡黄色木门在我眼前移开。
房间内闷热得仿如蒸笼,刚踏入一步,一股刺激性的药草气息扑鼻袭来。我咳嗽了一声,德冯栖夫人忙递来一块熏过香的手帕。我摆了摆手,正想努力适应房内昏暗带有异味的环境,一个轻脆悦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姐姐——”
蓦然听到,我几乎以为是醒来的梵织在叫我。
看清楚是鹇织时,他已经站在我的前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到梵织姐姐出事了,死缠着琏里哥哥,他没办法只好带我一起过来,否则……”他指着自己的头部,用明显戴着深蓝色隐形镜片的眼睛向我眨了眨,唇边飞过一抹不可捉模的笑。
——这少年变得似乎有点让我搞不懂了。
已适应房内昏暗光线的双眼向床上扫去,却见梵织依旧紧闭着双眼,但额头上有点点的细汗沁出。坐在床边的星夜正想用手帕擦拭,梵织的头突然向一侧倾去。我似曾看到她的咽喉处微微蠕动,发出一声幽幽的轻叹,细若蚊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