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童:你怎么啦?
赵义苦笑着说:你弄得我心里沉甸甸的。
辛童:这是好事啊,被挑中说明你是块可造之才,前程似锦呢!
赵义:这一定是个巧合。
辛童:真是巧。
赵义:老王是个正人君子,我非常尊敬他。
辛童:能给别人这样的印象?那他一定是个人物。
赵义:他不会搞这种阴谋诡计的。
辛童:或许不会。
赵义:嗨!不管它了,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一晚上净说我了,谈谈你吧,辛童,
辛童:我?我有什么好谈的?庸人一个,
赵义:怎么会?你那么聪明,哦——按摩的感觉不错,
辛童:什么?
赵义:你的工作蛮好,
辛童:你什么意思?
赵义:我是说:这工作虽说辛苦,但还是挺有用的,你干得不错,
辛童:噢?
赵义:你将来的志向是什么?
辛童:这……不好说,
赵义:是不是想做个高级女按摩师?
她勃然变色,恶狠狠地瞪着他,
辛童:你别挤兑人!
赵义茫然道:啊?
辛童:别太挤兑人了,大编辑。
赵义:我没有。
辛童:如果认为我不配跟你一起吃饭,你可以走,别讽刺人,
赵义:我没讽刺你,
辛童:你以为是和一按摩的一块儿吃饭、可以随便戏弄的那种?那你可错了,赶紧走。别等我毛了,酸溜溜的小文人。你那俩钱还不够让我供你取乐。
赵义:到底怎么啦?辛童,
辛童:没怎么,干按摩又不是我的错,我上学的成绩一直排前头,但高考时发高烧,我他妈太想考上了,否则坐在你面前的可能是个校友、我会以一个未来女律师的身份与你共进晚餐,因为这是命。
赵义:我有点明白了,
辛童:你走吧。
赵义:我原先以为你喜欢干按摩这一行,
辛童:你不走,我走。
她欲起身,
赵义大声说:坐下。
她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坐下。饭馆里的其他人闻声相望,
赵义:我总算明白了——你不喜欢干这个,甚至认为可耻。那为什么还干?
辛童冷冷地看着他:你管得着吗?
赵义:一个人把主要时间和精力花费在一件事情上,而她自己认为这事毫无价值,简直荒谬。
辛童冷笑着:这世上这样的人多着呢,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赵义激动地说:依我看——这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我听得出来,你想上大学,想当个律师,那为什么不朝那个方向走?
辛童:得啦,刚才是被你气得说走嘴了,我确实曾经地向往过,但那是受小说的影响,西德尼·谢尔顿的,那是幼稚、是梦想,绝不能跟现实混为一谈。
赵义:你多大啦?
辛童:整二十,干嘛?
赵义:ok!年龄上没有障碍,你完全可以现在就开始复习,来年参加高考。
辛童被逗乐了:我要是那么干准是疯了,别逗了,好吧,赵义,我相信你是无心的,而且我也骂了你,咱们扯平了,讲和吧。
赵义严肃地说:我没跟你逗,更不同意讲和。
辛童:好吧,我道歉:对不起,你不是酸溜溜的小文人。
赵义:我不接受,除非你告诉我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辛童:你是个夸夸其谈的书呆子。
赵义:我不接受前半截,你必须告诉我理由:你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否则咱们就再也不是朋友。
辛童:你还真认真了?好吧,我告诉你:其实理想根本就是没事儿解闷的玩意,大多数成年人都这么活着。
赵义冷冷地说:别夸夸其谈,说现实点儿,
辛童气得笑了:你这人,我随便说个理由就能毙了你。
赵义:请说呀,
辛童:我已经付不起下月的房租啦,明天就得搬来同其他人在按摩床上挤着睡,还想复习参加高考?我总不能在人缝里背历史吧。
赵义:嗯……
辛童:嗯?书呆子,好啦、讲和吧,咱们聊点别的,我不可能参加高考,聊别的说不定倒对我有点用。
赵义:这能解决,你可以住我那儿,你可以八小时上班、八小时睡觉和解决乱七八糟、余下八小时拼命读书、然后参加高考,明年这时候以校友和未来女律师的身份请我吃饭。
辛童:什么?住你那儿,那怎么行?
赵义:当然行,那是我的房子,我同意啦。你还有什么理由?
辛童:我……唉、脑子里突然乱糟糟的,
赵义:那就是没有了,结帐吧,咱们现在就去我那儿,今晚你就可以住下。
辛童:等等、我还有理由……对,我连课本都没有。
赵义:我给你找,一本也少不了。他笑道:别忘了,我正好是教育出版社的编辑,专门同教材打交道。还有什么?
辛童:我一时想不出了,哦、让你弄得头都大了,没想到这顿饭吃出这么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