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坐在床边,一只涂满鲜红丹蔻的纤手扶住云鬓,神情慵懒,与她那张写满岁月痕迹的脸极不相符。
斜睨着容歌,目光如刺,扎得人浑身不适。
“听说,如今你跟世子走得很近,可有此事?”
“不不!”容歌惶恐地摇头,“我……”
毓秀笑容如冰,缓缓起身,踱到容歌近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直看得她心里阵阵发毛。
“怎么,想攀高枝儿了?”毓秀嘴角微撇,一脸的不屑,冷笑,“麻雀也想变凤凰?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异想天开!”
容歌“扑通”跪下:“母亲明察,女儿自知品貌甚陋,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毓秀又是一声冷笑,伸一只手捏住容歌下颌,迫她抬头正视自己。容歌吃痛,虽然头抬起来了,却垂着眼帘,不敢多看。
“也是,如你这般倾国倾城的貌,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
容歌樱唇微颤,闭目不语。
毓秀逼视着她,双眸迸出一股冷冽的寒意:“你是不是让他见过你的本来面目了?”
容歌拼命摇头,如一头受惊的小鹿。
“呵——”毓秀笑得狠厉,“他日若被我发觉你违背誓言,教男人看见你的真容,我定要亲手划花你的脸,让你变成真正的无盐,生不如死!”
容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大大的双眼噙满泪水。
“不过——”毓秀话题一转,道,“你跟他交往也并非一件坏事儿,母亲我不反对!”
这话出乎容歌意料之外,不由大大地愣了一下。
“母凭女贵,我也可以沾沾女儿的光。要是能攀上这门子亲事,有少卿这样一位出色的好女婿,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毓秀的声音充满暧昧,让容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呀!”毓秀拍了拍容歌瘦削的肩头,笑道,“女儿,你就尽管放心去攀这根高枝儿,最好能让少卿对你死心塌地!”
她看似在笑,但那笑意根本没到达眼底,反而带给人一种丝丝的寒意。
容歌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毛骨悚然。
“就不知我家容歌可有这个本事,母亲我等着看呢!”毓秀撂下这句,一摇三摆地离开了。
容歌怔怔地瞪着毓秀略显发福的背影,辨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一对母女似乎是八字相冲,又或者天生相克,毓秀总是视容歌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容歌与少卿来往,按照常理,这绝对是母亲毓秀不能容忍的。若换做往日,恐怕她早已暴跳如雷。但今时今日的她一反常态,这就不能不令人心生疑惑。
容歌闭上眼睛,母亲那古里古怪的笑容便浮现在眼前。
那绝不是高兴,也不是欣慰。那是一种教人捉模不透的笑,仿佛穿透时间,看到了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