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救你的那个男娃叫什么?”林志坚问着正在收拾着书包的林心萍。“他叫猎子雄,今年也刚刚考上北原大学,听说还是他们北莽县的文科高考状元呢!”收拾着书包的林心萍看着父亲:“爸,你打听他干啥呀!”林志坚疼爱地看着出落成大姑娘的女儿,道:“爸我在想怎么报答人家,他不但是你的救命恩人,同样也是咱林家的救命恩人,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妈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唉!爸以前真是糊涂了,被钱蒙了眼,光顾着集团的利益,险些把我萍娃给害了!现在想起来非常后怕,多亏了那个小伙!”林心萍又把猎子雄在长途客车上抓小偷的事说了一下,林志坚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想法,他说:“这样吧,反正他也在北原大学上学,哪天抽空把他请到咱家来吃个饭,让爸好好认识这个小伙,毕竟现在这样的人非常少见,十分难得,真是一块璞玉呀!”听着爸爸发自内心地赞美着猎子雄,林心萍心里美滋滋的,小脸竟然有些红,一时间低头不语,女儿的表情当然难以逃过久经世事的林志坚的眼睛,他朝女儿做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你准备上学的东西吧,上学后找到他,约个时间,就说我请他!”开学了,北原大学热闹非凡,气派宏伟的校门口拉着一条巨大的条幅:欢迎新生,这里是你人生的新起点!猎子雄从解放路下车后,看着满大街的车流和人流,一时间有些迷糊了,不知该向哪里走,就象一头对着两堆青草而不知先吃哪边的驴子一样!尤其是解放路是本市最大的批发市场,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他眼花缭乱,提着行李,猎子雄四处张望着,寻找去北原大学的班车站点。本来张二伯说来送自己,但猎子雄坚决地拒绝了,惹得二婶一阵慈爱的埋怨。从小就异于常人生活的猎子雄骨子里有着非常强的自立意识,干什么都喜欢独来独往,这么年了,一时间也难以改过来,看着猎子雄的坚决态度,张二伯和老伴只得千叮咛万嘱咐地把他送上了车。在家万般易,出门一时难。“北原大学就在这座城市里,知道的人肯定不少,我找人问问不就行了,鼻子底下长着嘴,怕什么!”打定主意,猎子雄准备问路,这时,他看见前面电线杆旁坐着一位算卦的老头,就问他了。猎子雄走到老头跟前,看着竖靠在电线杆上的白布上写着几行字:抬眼看穿万丈红尘,张嘴说破千年玄机,吕仙临凡。“好大的口气!”猎子雄心中暗自好笑,这些走江湖的算卦先生都是瞎子算命——两头堵,反正你问不住他,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这位老先生,请问您知道北原大学怎么走?”猎子雄提着行李恭敬地问。头戴道士方巾的老头抬头看了一眼猎子雄,突然,他眼里闪出一道喜悦的光芒,站起来道:“小伙子,你可愿意算个卦?”猎子雄心想我是问路的,你知道就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还想用一张嘴挣我的钱,当下道:“不算,我只是问问路。”上下打量了一番猎子雄,老头突然笑了:“不收你卦钱,放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咋了?欺负我是头一回来城里!这是第二回了,我可不上当,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再说了,我的命早就知道了,还用你算!”猎子雄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当猎子雄正要走的时候,老头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一个人的命是最重要的,年轻人还是听听为好。”猎子雄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就当增加阅历,再说了,自己身上也没带多少钱,怕什么!“正所谓‘命穷累死鬼’,从古到今,有多少人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命而庸碌无为,有多少人知道了自己的命却不愿意改动铸下大错,甚至丢了性命!”老头说完后招呼猎子雄在小凳上坐下。正好歇歇脚,猎子雄放下行李坐在老头对面:“愿闻其详。”“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就是知命不改的典型,他精通将兵之道,不懂明哲保身,被吕后斩于未央宫,临刑忆蒯通,悔之晚矣!如果当年听从蒯通的话,非但不会命丧妇人之手,还能问鼎天下,这就是知命不改的下场!”老头侃侃而谈。“才奇人欲杀,骨傲世难容!韩信死的太窝囊了。”熟悉历史的猎子雄感慨道。“还有那些不知命,生得懵懵懂懂,死得窝窝囊囊,其中一些现在所谓的唯物主义者临死前还埋怨天道不公,他们不想想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是否合乎天道?他们不懂得天道其实就是命,和命抗争,九死一生!可惜这世间知道的人太少了,有些就是知道了也死不悔改,可悲可叹呀!”老头用一种别样的目光看着猎子雄说。“我看你的样子好象在说我?”猎子雄对老头的目光十分反感,虽然他在一定程度上认同老头的话,但自己的命是个到目前为止谁也无法改变的命,几万年了,无数的先祖都徒劳无功,改命?说得简单,有本事你给我改改!“小伙子,你多心了,我是就事论事,再说了,我还没有给你算卦,怎么是说你呀?”老头怕引起误会,坏了自己的打算。猎子雄突然想开了,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如果这个算卦的老头真能给自己改命,岂不是省去了许多麻烦,同时也了却了先祖们的心愿。“既然如此,请先生给我算了卦。”一见猎子雄答应算卦,老头心中暗喜,但又不能太殷勤,省得吓跑了这个小子。“贵贱在于骨法,所以有袁天罡称骨论命;忧喜在于容色,所以有诸葛亮的麻衣面相;成败在于决断,所以开国帝王不管谋略多寡,必定断之当先。”老头说。这时,一个身穿素白色短裙的女孩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猎子雄对自己的命是否能改十分关心,并没有注意到,老头只是斜看了一眼,继续说:“所以,我要先给你模骨定命!”“模骨定命?你模我的骨头就能知道我的命?”猎子雄对算卦也略懂一二,平时看小说等书籍时没少接触,只知道称骨论命,还没听过模骨定命,当下大感好奇。“伸手过来!”老头道。猎子雄将左手朝老头伸了过去,老头一手轻捻颌下白须,双目微闭,将猎子雄的手握在掌心,突然,他猛地放开,慌忙起身收拾行头。“哎,咋回事,骨让你模了,你还没给我定命呢?”猎子雄被老头的反常行为弄得一头雾水。“我要走了!”老头只说了一句简单的话,拔腿就走,和跑差不多。“你还没有告诉我北原大学怎么走?”猎子雄在后面大声地叫嚷着。疾步走到没人的地方,老头擦了擦前额的汗,自语道:“给你定命?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和胆子,你的命是天定的!别说是定命,就是模了你的骨,我赵天通的阳寿就得短三年!天哪,我那可怜的三年阳寿折在这个小子手里了。刚看他时还觉得他奇貌丰骨,作我的衣钵传人最合适不过,没想到险些把自己弄死,臭小子,定了你的命,会要了我的命!”精通天象数理熟占阴阳八卦的赵天通曾经给自己私下里算过命,寿元七十六而终,但他师父却给他算的是七十三,当时他挺不高兴的,心说师父怎么给自己算了个门槛,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但当面又不敢发作,他师父看出了他的不满,笑了笑说:“一切都是定数,但一切也都有变数,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就象王朝更替一样,哪代开国帝王不想世代相传,但没有一个朝代能江山永固,这就是最明显的变,作为一个术士,不可墨守成规,否则难成大器!”赵天通现在想来师父的话太正确了,也点中了他的致命弱点,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辈子就这德性了,还改啥改?再三年就到了门槛了,唉,都是这小子害得,算了怪人家干什么,自己命里就有这一劫!可是我这一身本事传给谁呀?“你好!”素白短裙女孩朝猎子雄鞠躬问好。猎子雄看着女孩的举动,暗自纳闷,十分不解,自己和她素不相识,打招呼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你有什么事?”猎子雄问。“请问你是不是到北原大学报名的新生?”素白短裙女孩扬起白净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两道精致柳叶眉下的那双大眼睛温顺柔和,仿佛婴儿的眼神。“是,请问你是不是知道北原大学怎么走?”猎子雄不敢看那双婴儿般的眼睛,把目光朝下移了移,谁知还不如不移,因为他看到了短裙下一双白净如藕纤细丰润的双腿!他又连忙把目光移向旁边的电线杆。素白短裙女孩并没有发现他的窘相,而是软软地说了一句:“我也是到北原大学报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