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很快已能看到等在下面的马车和软轿。
“如果我下辈子真当乞丐,夫人会救济我吗?”楚长歌忽然笑问。
慕容云舒一怔,“你不是说自己肯定还是魔教教主吗?”
“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行。”他一脸严肃地说:“我们魔教的教主之位是父传子、子传孙的,我现在是教主,下辈子如果还当教主的话,那我下辈子岂不是必须当我孙子的子孙?”
“噗--”慕容云舒想忍的,可她没忍住。“当你孙子的子孙不好吗?”她笑问。
“当然不好。”
“有什么不好?”
“什么都不好。把自己孙子喊祖宗,这有什么好?”
“……你那时候一定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你祖宗的祖宗了。”慕容云舒强憋着笑安慰他。
楚长歌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完全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眉头高高皱起,嘴巴紧抿,很纠结的表情。
慕容云舒忍笑忍得好辛苦,忽然发现这个嚣张的男人钻牛角尖的样子,好可爱。
*
当楚长歌抱着慕容云舒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四大护法的脸上皆露出诡异之色,眼神凝重地望着他,“教主……”欲言又止。
楚长歌只当没听见,抱着慕容云舒朝马车走去。
绿儿连忙替他掀轿帘,担忧地问:“我家小姐受伤了?”
“扭到脚而已。”慕容云舒很无语,问她不是更直接?她看起来像不能说话的样子吗?
楚长歌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眸中闪过笑意,把她轻轻放到马车中,然后俯身打算替她活动脚踝处的筋骨,却听她说,“多谢你抱我下山,这点小伤不碍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你确定?”问话的同时,楚长歌的左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小腿,右手捏着脚踝,没有用力。
“我确不确定有差别吗?”慕容云舒的语气十足的自暴自弃。
“没差别。”楚长歌淡笑,右手轻轻摇动她的脚,动作很温柔,神情很专注。
慕容云舒心中又是一阵感动,抿了抿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矫情,于是作罢,抬起眼望着远方出神。
“还疼吗?”
楚长歌的声音唤回神游太虚的慕容云舒,她稍微楞了一下后忙摇头,“不疼了。”
“那就好。”楚长歌放开手,退出马车。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松了一口气,这让慕容云舒不由产生一种不太现实的错觉--他在替她担心。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不禁觉得好笑,在心中自嘲起来。
自作多情,不是好兆头呀。
“你要去京城吗?”楚长歌站在马车外问。
“嗯。”钱庄的事,必须尽快解决,否则日子一长,说不定真要发生暴动了。听说不少地方已经有百姓去官府告状,京城的官员也都纷纷上书请奏,皇帝八成都快被告她的奏折压得呜呼哀哉了。
汇丰钱庄的银票一日不能使用,大业王朝经济瘫痪的现状就一日不能解决。虽说她就是仗着这个威胁朝廷,可是一旦时间拖长,恐怕会惹火烧身,毕竟,狗急都跳墙,何况是人?
虽然留名青史是好事,但遗臭万年这种留法,不要也罢。
“你要去少林寺吗?”慕容云舒见他不出声,于是明知故问,缓解气氛。
“我可以陪你去京城。”
慕容云舒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怔了几秒才说:“不必。”
“我想也不必。”楚长歌笑说。其实他也没打算陪她去。当然,如果她强烈要求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不过以她的性格,恐怕死也不会开口。
下了华佗山,就到三道口,一条向南通往金陵,一条向北通往京城,另一条向西通往少林寺。
“我们就在此处分道扬镳。”楚长歌说。
“后会有期。”语气很干脆。
“后会有期。”楚长歌从轿中拿出一个大而长的锦盒递给她,“东西还你。”
慕容云舒几乎不用想就猜到了锦盒里的东西,顿时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当初求一时痛快,又因着他不在面前,所以提笔便在画上写下一句“借问脸皮何处有,画中男子属最厚”。现在想来,实在很难为情。她长这么大还没那么直接的骂过人--一般都要拐几个弯。
“后悔了?”楚长歌见她没接,戏谑地问。
“嗯。”慕容云舒很坦白的点头。
“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一脸欣慰,语重心长地说:“夫人以后一定要谨记,顺从为夫才是王道。”
慕容云舒闻言啼笑皆非,他这是什么话呀!
“夫人会去少林寺与为夫会和吧?”是询问,更是要求。
“我又不当和尚,去少林寺做什么?”她故意这样问。
“你也当不了和尚。”
慕容云舒一囧,道:“那就更不用去了。”
“我在沙坪镇等你。”
“少林寺路途遥远,长途跋涉很累。”这是实话。
“沙坪镇在少林寺山脚下,镇上有一家江湖客栈,你到那里找我。”
慕容云舒无奈地摇了摇头,悠悠地笑起来,某人又开始间歇性听不懂人话了。
*
在三道口分手后,慕容云舒的马车便驶上去京城的官道。
“小姐,你明明就有计划去少林寺,为什么假装不想去?”绿儿问。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决定去少林寺是想问他,与她定亲是否是为报答她当年的救命之恩,顺便退亲。以身相许这种报恩方式,她不接受。可现在人家银票都已经烧了,靠山也给她当了,她还能过河拆桥吗?再说了,不嫁他,真去当尼姑不成?
她还不想把祖宗十八代气得活过来。
绿儿摇头,“不懂。”
“去外面吹吹风就懂了。”
“……”绿儿知道,小姐不想让她看画,于是识相地挪到外面,与车夫一起吹冷风。
绿儿出去后,慕容云舒便从锦盒里取出画打开,娟秀的小楷左边多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脸皮相许。
“真有本事。”慕容云舒斜着头笑,心情很愉悦。
似乎,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是他脾气好,还是另有原因?
*
与此同时,西边官道上的人,也各怀心思。
“教主。”东护法实在忍不住了,“你……没事吧?”
其他三人也一齐竖起耳朵,这也正是他们担忧的。教主三年前抱着人上去,空手回来,一怒之下把‘赛华佗’三个字从江湖除名,世上从此只剩不行医的凤城。现在空手上去,抱着人回来,让他们不禁担心,教主会不会触景生情?
“没事,你们可以慢慢走,越慢越好。”楚长歌的声音听起来很悠闲。
闻言,四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能说出这话就表示没事。
事实上,每次上华佗山,楚长歌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一次,格外沉重,因为在那里遇见了慕容云舒。
仰头靠在轿壁上,楚长歌闭上眼,在心中无声地问:惜儿,你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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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差点被关在小黑屋里出不来,囧,我果然还是不能对自己的码字速度抱太大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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