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儿,小姨来了,你听见了吗?”
“小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你是不是该睁开眼看看小姨?那个时候,你不是最粘小姨的吗?”
“可是现在,小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认不出来了。这张脸,是不是很陌生,让语儿都认不出来,这张脸真的很是讨厌吧,小姨也开始讨厌它了,真的好讨厌,好讨厌,怎么能让我们家语儿也认不出来呢。”
“小姨果然是个笨蛋,竟然让语儿一个人留在这里;小姨真的是个笨蛋,一直躲在一旁看着语儿,却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在语儿的面前,然后笑着对语儿说,我回来了,语儿。”
“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很痛吧,可是语儿,你挺过来吧,就看在小姨的面子上,好吗?小姨还有好多话没有对语儿说,有些小秘密,小姨只想告诉语儿一个人,属于小姨和你娘的秘密。”
“语儿不是一直很想去其他地方看看的吗,等语儿好了,小姨答应你,一定陪语儿去。求你了,语儿,不要走,不要留下小姨一个人在这里,小姨会找到办法回去的,到时候,小姨就带着你离开好吗,我们回家,我们回我们的家,那里将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语儿,小姨可以让你玩遍整个世界,你想去哪,小姨都任由你去,只求你,语儿,不要离开,不要在现在离开,怎么可以这样,小姨说过要好好保护你的,怎么可以这样,我到底该怎么办,语儿?”
“我到底该怎么办?……”
呢喃声越来越低,脸上凉凉的感觉,跪在床榻前的她不禁用手模了过去,怔怔道:“这是什么?”
“眼泪吗,我说过,我再也不要这种东西,怎么还一直流下来,止都止不住,这是被拧开水龙头的水吗,呵呵——”
“语儿,小姨现在就带你离开,我们去找暖寒,小姨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小姨的,绝对不会!”她一把掀起锦缎蚕被,作势就要抱起浑身血迹的东方语,一滴泪水坠落,顿时泪晕开了渗透了里衣的鲜红,慢慢弥漫,一朵妖异不经意地出现了。
“小姐,不要!”
她刚抬起东方语的头,背后突然便是一道大喝,紧张而快绝,失了平日的淡漠与冰冷。
她愣了愣,泪水忽然间流的更凶了,是暖寒的声音,她来了。“暖寒——”
失了的希望,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暖寒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向床榻,立即手托着东方语的脑袋轻轻地将他又放回了回去,而沐云妍张着手臂,直到东方语被暖寒接去,她还是保持着这个动作,跪着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有眼泪一直不停歇地在无声流淌着。
暖寒一震,“小姐?”
沐云妍对着暖寒转过了头,强扬起苦笑着的脸,抽声道:“暖寒,我的脚好像麻了,手也好像也麻了,怎么办?我,动不了……”接下来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除了流泪,还是流泪,积蓄的泪水似乎在这一刻决堤。
“当年,我要是好好跟着你们学医就好了,明明我可以学好的,明明我可以立即来救语儿,明明……”
何曾,她认识的那个人会是这般样子,暖寒神色微拢,却又不敢说大声,郑重说道:“我会把语殿下救回来的。”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下一秒,身子顿时被人抱了起来,她抬头,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一张脸全是心伤的痕迹,“邪云?”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他知道,即使整张脸被面具盖着看不到,她也一样能将他认出来。
“这里就交给暖寒好了,我们去一边等着。”
“嗯。”重重的鼻音,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东方语,慢慢合上了双眸,落下最后一道泪水。双手臂自然地挂到邪云的脖子上,将脑袋疲惫地靠在了他宽厚的胸膛,抽了抽鼻子,方下,不自觉地紧紧地收住了手臂,口中念念道:“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不会有事的。”
邪云这般安慰,双手抱紧,隐晦的眸中看不出深浅,却是暗黑一片,面具之下,那一张脸或许早已经是黑沉见底,他没有保护好东方语,他,让她流泪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有这个样子的时候,认识两年了,从来,看她都是笑着的。每一次都是笑着,哭,这样的表情好像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一般,因为,她都是让别人哭,让别人流血流泪,然后,她,笑的没心没肺。
总算在最后时刻找到了暖寒,若晚了,她一定会恨他吧。
‘小姨’,原来,你们是这般的关系。
怪不得,可是——又怎么可能!是结拜的那种吧?邪云径自地往这边想,因为,他几乎听到了那段所有的话,虽然有些地方听的不是很懂,可是,心底分明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这样的认为才是最好的。
双手微微用力,他将她抱紧了几分,大步走出了这座寝殿。
身后,鲜红的烛光下,人影耸动,围绕着那张床榻忙碌不堪。对很多人来说,这里面的人无疑是重要的,他们知道,有他在,那个人就不会离开很远,或许,就近在咫尺。他就像一根线牵着的一头,另一头,绑着的便是大家心知肚明,却又有些‘牵肠挂肚’的那个人。而一旦这根线断了,那唯一系着的牵绊怕也要从此烟消云散,天涯陌路了。
等——
轻易的词,有人在等,有人则在赶。
天平的两头,一人已站在了那里,另一头,只需要人走过去而已。
然而,当再次擦肩而过,残忍至极之时,或许会自欺欺人的说,缘分未到,可是,当缘分来临时,你若不抓住,流走的缘分却依然还算缘分。它,来过了。
“刘全,你怎么看?”
夜正浓,石亭中,东方壑端起茶杯,执着杯盖轻轻抚了抚。身旁,伺候着的公公赶紧一个激灵,卑躬着立即回道:“奴才也说不准,不过,奴才相信,主子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有数?”东方壑嘴角牵起,俾眸精芒,茶还没喝,突然便被放了下,目光望向清风殿,深邃的不能再深邃,“现在应该过去半个时辰了吧。”
“是。”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若是她把持不住,也早该出来让这一帮子人进去一同想对策才是,可是——”
那位主没有出来!
敬畏低着头的刘全心眼顿时明亮。
“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人,将朕的这帮太医都给压了下去,刘全,朕还是太小看她了吗?”
刘全不敢接,也不能接。
一声嗤笑,短的很,却也冷的很,顿令刘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服侍了这位主子三十多年,他却还是战战兢兢,伴君如伴虎,他深刻知道。
“吩咐下去,一刻钟之后,进去拿人。”威严的话,威慑了黑夜。
“是!”
什么都抵不过君主的一句话,漫漫长夜,终是要短兵相接?黑夜发出了一道冷笑——
桃花三千寻,片片桃瓣醉霓裳,入了夜又如何,在接连红灯的映衬下,出的也照样是那迷人眼的纷飞极致。
东方辰白衣依旧,不染尘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温文如上玉,修长的手探入花丛之中,一轻微小声,一朵破败的桃花被折下了枝头,“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宫里头一定很热闹吧。”
他还是淡淡的笑,手上,慢条斯理地将那桃花瓣一片接一片地摘了下来,然后,扬在了脚下的泥土之中。落叶归根。
“主子,那我们要不要……”青山问,额头一片红肿,却已结了疤,倒像是经过了暖寒的妙手。而其话未说完,东方辰便笑着截了道:
“不用了,让他们热闹去吧,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而且,那也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事,父皇是,三哥,四哥也是,怎么说,那个人想当年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定也不会任其宰割。倒是你——”
“我——?”青山微愣,用手指着自己。
“下午那会儿倒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弄的你受了这等伤,原来——”东方辰收回目光,淳厚的笑中微带着淡淡的轻叹,“青山——”
“主子不用说了,属下的命是主子给的,受这点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而且,那姑娘可不是说了,主子的腿,她能治。既然如此,该是青山赚了才是。”
“你倒是想的开,不过,她真的是沐云妍,我那传说中四嫂的丫鬟吗?”
“是,怎么了,主子?”
“没什么,那个丫头的医术很了不得而已。”
青山听了哈哈一笑,“那是,要不属下怎能将她请来,那个时候,主子可没瞧见她的身手,若是主子瞧见了,也会大吃一惊的,谁说,天底下只有那神医有本事,依属下看,那暖寒姑娘可比那神医有本事多了。”
东方辰失笑,清灵目,天颜缓色雅韵,文道:“可是,你也别忘了,她列的那些诊金可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青山一愣,却是呵呵一傻笑,“那时候也没多想,就应承下来了,谁知道,她竟会要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主子放心好了,那些东西再古怪稀奇,属下定也将它们凑齐了。”
稀奇古怪,那些东西怎么会是稀奇古怪,应该说,都是些像千年人参般的东西,可遇不可求,有的知道在哪,可都是极难寻到的东西,商爱财,医爱药,还真是一点也不假。
“主子,不过说起来,那王妃可真是一个人物,有暖寒姑娘这样的人在身边不说,听说今日在云景楼的风头更是压过了三爷与四爷,可惜,属下去的迟,没有看见。您说,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呵呵——”
东方辰轻笑出声,如夜风袭人,拨开人心直窜入心底。“你倒是不相信那些传闻,怎样的一个人,以后,怕是有的是机会接触,到时候,自己瞧个清楚便是。不过,如此人物,怕倒是与现在宫里的那个人有的一拼吧。”
“主子说的是……”
东方辰了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是说道:“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独自在这里再待会儿,毕竟,桃花盛开的日子可不多了。”说完,清眸中微微一暗,随即却是又清风一笑,淡淡的雅,淡淡的忧。
不知道相果寺里的桃花是不是跟这里开的一样茂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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