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王殿下邀在下一起用早膳,是在下的荣幸。”我微笑道,“请前面带路吧!”淳于望凝视着我,眉宇间的疲倦居然比昨天更浓。许久,他才拉过我的手,握在掌心,慢慢走向屋外。我才知我所住的这重院落名唤沁芳院,正处在轸王府后园的梅花最盛处,屋宇玲珑,格局精巧,应是府中的最主要的院落之一。天气还是不好,满天薄薄的铅色云朵,飘落的雪花如春日里漫天的杨花乱舞。梅香四溢中,满眼俱是腊梅铁骨铮铮般的枝干,和纤薄如绸的花瓣。人果然是应该习惯艰辛的。征战柔然时,我曾在风雪连天的大漠里奔了十二个时辰不觉寒冷。可乍然从笼着暖炉的屋子里步出,真冷,呼入的梅香仿佛在内腑结了冰。淳于望的掌心却是温暖。他小心地将我五指都握在掌心里,轻轻地搓揉着,说道:“南方的冷和北方的冷不大一样。北方干冷干冷,南方的冷却很刺骨。这几天冷了些,你还受得住吗?”我不答,想从他掌里抽出手时,他却握得更紧了。垂眼看着我的裙摆,他又道:“我当日怎么说来着?就说你小丫头片子一定还会长个儿,果然长了不少,这裙子如今穿着,竟嫌短了。”我这才留心到裙摆的确偏短了些,原来这些衣物竟是他那位不知爱姬还是爱妾所穿的。虽然知道这个人指鹿为马的臆想对我并没什么坏处,我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轸王殿下,在下芮国大将秦晚,昨日之前,和殿下素未谋面。”他该听到了我的话,转头看了我一眼,脸色飘缈苍白得仿佛和周遭的冰雪融作了一体。然后,他说道:“盈盈,你别生气,呆会我便叫人帮你另裁新衣,挑你最爱的浅青和浅杏色,好不好?”停了一停,他又道:“盈盈,你再生气也别叫我什么轸王。你明知我向来讨厌朝中那些争权夺利纷纷扰扰。”我彻底认定此人是个疯子,至少在感情上,他的精神绝对不正常。他的偏执已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我有些幸灾乐祸,一边思忖着这能不能成为我成功月兑身的一个契机,一边随口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他便微笑地望向我,柔声道:“开始是淳于望,后来是望,偶尔……也唤我望哥哥。”天寒地冻,都没能让我哆嗦,此刻他的话却让我打了个寒噤,愣给酸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嫌恶,我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勉强笑道:“淳于望……呵,好……好得很,淳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