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甚好,前段日子的积雪大多融去,我解开一直吊缚着的右手,上下活动几下,发现恢复状况不错,而被荣王狠踹过的胸月复间也不再时时闷疼,想来再休养几日应该便能复原了。正暗自高兴时,院门咯吱响了一声。我走过去,果然看到院门下方多了一只粗瓷大碗,盛着大半碗米饭,堆了些褐黄色的菜末,再认不出到底是哪种蔬菜。拿筷子翻了翻,不出意外地发现米饭中有一大半是烧糊发黑的饭锅巴,石头般又冷又硬。把院墙边那口水缸里的浮冰敲碎,我舀了一碗水注到茶壶中,又在梅树下找着几根断枝,在暖炉上勉强笼了点火,把水烫得微微有点温意,用来泡那碗冷饭。一粒粒米饭还是硬得像石子,吞咽着刮得喉咙疼痛。不过这样的饭粒很熬饥,相信就是一天不给我送饭,我也不至于饿得难受了。这时,院门又响了,而且锁链当啷当啷响了半天后,又听到了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居然是淳于望携着小相思走进了院子。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俱是玉白色锦袍,围着华丽雪色貂裘,一路顶着阳光顶来,仿佛那衣衫面容都闪烁着金灿灿的温暖光芒,明晃晃地直扎眼睛。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脏旧的衣袍,继续吃我的午饭。小相思却已欢喜地叫一声:“娘亲!”飞快地跑进屋里,一头扑到我怀里。我的手很凉,她却刚从阳光下走出来,连衣角都是暖暖的,小小的身体窝在怀里时像个温度适宜的大暖炉,熨得五脏六腑都异常舒适。下意识地想去模模她的小脑袋时,左肩忽然又一只手捏住,并且在我抬手的瞬间加力,扣紧。那样的大冷天,我却给疼出了满额的汗水。抬起头,正对上淳于望的一双眸子。黑沉如夜,冷凝似冰,偏偏嘴角泛着春水般的温柔笑意。他微笑着向我说道:“我和相思说你在养伤,不方便见她,她只不信。你倒是和她说说,你这身体,是不是需要静养?”我立时明白,想见我的并不是淳于望,而是我怀里这个把我认作了娘亲的小女娃儿。淳于望提前制住我,自是怕我再打他宝贝女儿的主意。我慢慢放开小相思,勉强笑道:“是啊,我伤得重,只能一个人安静养着。等我伤好了,再天天陪着你玩,好不好?”小相思似有些失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依旧恋恋地望向我,嘀咕道:“这样啊,我还以为父王有意把娘亲藏起来,不让我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