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淳于望的那番纠葛,虽非出于我自愿,但的确是我对不住司徒凌。
如今既然回到大芮,在南梁发生的事便只能当作一场大梦了。
我们原来的生活必定还会该原来的方向一步步继续走下去。
——可惜梦里的女儿跑到现实中来,忽然之间便让我的生活荒唐而无奈起来。懒
“凌,你来了?”
我勉强笑着,忙让下人去添碗筷,又向相思道,“还不见过凌叔叔?”
相思道:“我正喝汤呢!”
她果然闷下头咕咕咕地喝着汤,真的像忙乱得没空行礼了。
司徒凌并不放在心上,和秦彻、秦谨等人打过招呼,便在我跟前坐下,一边取了饭菜吃着,一边向我道:“听说今日德妃的病已有好转。”
我点头道:“终究要想法子把这事撇清才行。”
“嗯,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午我们先去见一见那个闯宫的男子。”
他沉着地说着,舀了一小碗笋尖鱼汤放在我面前,“来,这个你也爱喝,多喝点。饭也要多吃。再瘦下去,只怕连你骑的马儿都嫌你硌它的背。”
我心头一暖,接过鱼汤一气吃了,将空碗放回桌上,向他笑了笑。
他唇角泛出一丝极淡的笑,从桌下默默地握紧我的手,深邃的黑眸有分明的温柔。虫
他一向沉默冷冽,不苟言笑,除了对着我,寻常时几乎没法在他脸上找出半点笑意,更别说眼底的那份温柔了。
反手与他交握,正觉心神略定时,只闻旁边“啪”地一声脆响,忙回头时,却是相思的小碗不知怎么摔到了地上,正扁着嘴快要哭出来。
我忙挣开司徒凌的手,安抚她道:“没事,我叫人另盛一碗来。”
相思应了,那厢早有下人近快,飞快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碗和残羹,另盛了新鲜的汤过来放到她跟前。
相思却不吃,缩在我身边怯怯地望向司徒凌,说道:“娘亲,凌叔叔瞪我。”
我怔了怔,回头看时,司徒凌正皱眉转过脸去,默默在夹着碗中的米粒。
我无从评判这二人的是非,只得拍拍相思的头道:“凌叔叔模样长得凶神恶煞了些,其实是好人,你别害怕?”
相思便安静下来,司徒凌却目光一闪,眸中已有愠意。
我明知把他好端端一俊朗男子说成凶神恶煞过分了些,也只得笑道:“凌,你不会和小孩子家一般见识,对不对?”
他便不再说话,低了头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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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我匆匆回房换了衣,藏好宝剑,才折过身来找司徒凌,预备和他一起出门。
转过前面的五彩鹅卵石甬道,便听到相思在高声叫道:“你别打我娘亲的主意!她是我和父王的,谁也抢不走!”
我额上冷汗直冒,忙奔过去时,司徒凌正弯下腰,抓住相思的衣服,一把将她拎起,拎得高高的,冷冷地瞪着她。
相思手足在空中乱舞乱踹,却连他的衣角都沾不着,兀自在哭叫道:“娘亲说了你是凶神恶煞,她才不会要你!我父王长得可好看了,比画上的人还好看,你才比不上他呢!”
秦彻推着轮椅匆匆赶过去,急急叫道:“侯爷,小孩子家胡说八道,你不必理会,把她交给我来好好教导吧!”
司徒凌额角隐见青筋跳动,冷沉地盯着被他高高拎起的小女孩,缓缓说道:“也许……是该由我来好好教导她罢?”
我见相思已哭得满头大汗,脸都涨得红了,忙奔上前去,叫道:“凌!”
司徒凌回头见我,才轻轻把相思放下,脸色依然阴沉。
相思吓得浑身颤抖,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忽见我走近,立刻抱住我的腿哇哇大哭,指着司徒凌说不出话来。
我明知此事怨不得司徒凌,又是头疼,又是心疼,急急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
一时又侍女过来向秦彻回禀道:“相思小姐的春季内外四套衣裳俱已赶做出来了,是不是这就送小姐屋中去?”
我截口道:“拿来我瞧瞧。”
侍女急急捧着叠好的衣裳送到我跟前。我抱着相思,随手抓过一件,将衣襟翻开看了一眼,便摔到那侍女脸上,斥道:“这是谁裁的衣裳,这么粗糙的针脚!让你们赶工,你们就敷衍了事吗?我告诉你们,在我心里,相思就是我至亲的女儿,谁若敢对她有丝毫不敬,便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绝不会饶过他!”
能进这后院的侍仆都是极忠心可靠的,秦家待他们也素来亲厚,从不会有打骂之事。
此时蓦地给我寒着脸怒斥一通,那侍女吓得赶忙跪地认错,不敢辩解一个字。
我冷冷道:“还不滚!若有下次,你也不必来见我了!”
侍女捡过地上的衣裳,掉着泪慌慌张张离去。
司徒凌自是听得出我指桑骂槐之意,脸色很不好看,薄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甩袖往外走去。
我急急安顿了相思,赶了出去。
司徒凌已在门外的马车上等着我,看我近前,便伸手搭住我,拉了我坐上车来。
他的神情已恢复平静,静默地坐了片刻,待马车缓缓开始行走时,才低沉道:“晚晚,我对相思并无成见,也没有半点伤害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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