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我记起司徒焕盼着我们成亲时的话语,轻笑。
“皇上当然希望我成亲后能交出兵权。可秦谨历练还少,不足以承继家业,我自是不甘心秦家在我手里没落下去。”
司徒永垂眸,闷闷道:“尾大不掉。”懒
我明知他恼恨秦家和南安侯势力太大,以致皇权约束不住,轻描淡写地说道:“皇上仁善,朝中豺狼当道,若不想被人吃得骨头不剩,自是得磨练出一套对付旁人的爪牙来。”
他静默,许久才又道:“皇后只想除去司徒凌,但对秦家并无恶意。因此,多年来,她对秦德妃很敬重,我去南梁前,曾说过会连你一起救出,她也不曾提出异议。她其实盼着联合秦家对付司徒凌。至少,也希望秦家能维持一贯的态度,别卷到这场夺位之争中来。”
我不禁冷笑:“永,你还想说,德妃受人算计,以及俞竞明攀污小谨之事,与皇后无关?”
他支额叹道:“人人都道德妃是皇后算计的,连俞相也这般认为,才自作主张想给秦家一个下马威。但皇后的确是得了消息后才派人去查探的,自己都不曾料着会逮个正着。只怕……这回是有人把皇后一起算计了吧?晚晚,有人想激怒你,好让秦家与皇后为敌。”
我点头,“把消息传给皇后的,是皇后的心月复丁太监。丁太监和金医婆走得很近,而金医婆又是崔勇的红颜知己。——这叫与皇后无关?”虫
皇后要对付秦家,眼看着一再失手,必是担心弄起成拙,白白多树了秦家这个强敌,才哄了他过来斡旋。
他到底年轻,居然信了。
司徒永听闻我这话,果然微微变了脸色,“我……会再去细细查问。”
我点头,转开话头又闲聊片刻,看时辰不早,便告辞而去。
司徒永也不强留,送我踏下木阶,绕过水边,正要分别时,他忽又叫住我:“晚晚!”
我止步,望向他。
他却犹豫着沉吟良久,才说道:“晚晚,推迟婚期吧!”
不待我回答,他紧跟着说道:“无关皇后,无关朝中争斗,是我自己……我希望你推迟婚期。”
我叹道:“你怎么还想不开?我这样的女人,若从那起酸腐夫子的眼光看来,就一伤.风败俗的残.花败.柳,给你家华曦提鞋都不配,有人肯娶,我便谢天谢地了,又有什么可推诿的?”
“你不必这样说!”
他急促地打断我,连眼圈都红了,“我六岁认识你,迄今已近十六载。你是怎样的人,你受了怎样的苦,我怎会不知?”
我懒散地笑了笑,“你知,我却忘了。我记得你是永师弟,你记得我是晚晚师姐,也就……够了!”
司徒永脸色愈不好,见我欲走,又道:“便是我拦不住你,难道一个淳于望,再加一个小相思,还拦不住你?”
我蓦地回头,脸色想来也变了。我咬牙道:“他们……与我何干?”
他听我这般说,身躯一震,竟向后退了一步,失神地望着我。
好一会儿,他才惨然笑道:“无干……自然,与你无干。”
我说不出心中是怎样异常难受的感觉,抿紧唇快步向头走去。
司徒永没有跟过来,却在我离他几步之后,一字一字地说道:“终有一日,我不仅愿娶你,敢娶你,而且……能娶你!”
我只作不曾听见,继续前行着,只在转过拐角时用眼睛余光向后一瞥。
剑声锐啸间,一道寒光闪过,路边的两竿翠竹被拦腰斫断,直直地倒了下来。
晃落的翠叶挡住了他年轻俊秀的面庞,却挡不住他突然间爆发出的蓬勃杀气。
这个温和跳月兑的少年,竟也有这样凛冽的时候。
莫名让我想起了那个曾经翻云覆雨却为一个情字含恨惨死的司徒子衍,心便揪了起来。
那样的惨剧,万不能再发生。
既然注定无缘,还是趁早绝了他的念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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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时,却听说嫦曦公主又微服来访过了。
她是公主,久居深宫,内外消息不灵便,并不晓得我下朝后又留在宫中见了德妃姑姑和司徒永,白白等了我许多时候,快午时才垂头丧气离去。秦彻怕端木皇后寻找,也不敢留饭。
沈小枫把她留下的东西给我瞧,却是一对累丝凤凰嵌宝金钗,两串流光溢彩的明珠,果是皇家之物,一看便知珍贵异常。
沈小枫对这公主颇有好感,说道:“这嫦曦公主着实好相貌,更难得一副好性情,连对下人都温柔含笑的。相思小姐那样无礼,她也包涵得住。再不想端木皇后那样厉害的人物,竟生出这么个女儿来!”
我一惊,“她见到相思了?”
“可不是呢!想着她不比别人,必定是偷偷跑来相见的,也不敢让她在前厅,我便本引了她在书房候着。她坐不住,便在院子里赏风景,谁知相思小姐外面玩腻了回来,见了她就坏姐姐坏姐姐地乱叫。我忙叫人相思小姐抱走时,她还和原来一般笑盈盈的。怪道都说她以后会母仪天下,当真好风度,好涵养!”
我有些忐忑,旋即想起她兄长司徒永早已知晓相思身份,相思的存在对于他们并不是秘密。
纵然相思是南梁宗室之女,是司徒永和我一起把相思带回大芮的,若我有不是,司徒永也月兑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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