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恋恋将我放开,送我上马时,日色已高。
我坐于雕鞍上,手足兀自柔软,目光飘向他时,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着说不出的缱绻流连。
和昨天与他在秦府分别相距只有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而已,我不但把持不住与他肌.肤相亲,翻.云覆.雨,并且真的开始相信自己就是盈盈,甚至和他计划起未来的相依相守……懒
他白衣胜雪,落落站于阳光之下,整个人仿佛散发着柔柔的光晕。
的确足以让人魄动神驰。
但我高高坐上马背时,好歹恢复了些神智。
执手相看泪眼后,在即将策马而去的那一刻,我很煞风景地问了一句:“昨天早晨你和相思给我喝的茶中,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那干净的笑意便多了几分狡黠。
“是。”他道,“不过,解忧花只对盈盈有效。因为我给她服过大量忘忧草。”
解忧花?
忘忧草?
那是什么东西?
我正想细问时,他忽然道:“昨晚我还瞒你做了一件事。”
我不由道:“什么事?”
他笑了笑,竟比狐狸还奸诈。
“我送了一个小包袱给司徒凌,里面是你的裹胸和玉簪。”
“你……”
虫
我骇然,扬去。
他不闪不避,重重一掌打在马背上。
马儿惊嘶一声,抬足飞奔;我的身体不稳,那一鞭失了准头,自然便落了空。
愤怒回身瞪他时,他负着手,正散漫笑道:“若他这样还肯娶你,改天我送他一只百年老龟!”
我从没想过,一个有着那样出尘笑容的男子,也能笑得那样卑鄙无耻!
可惜马儿已奔得远了,等我能勒住马往回看时,他已不见了。
他原来站定的地方,空落落的,洒了大片阳光。
而高高的树梢上,依然挂着一只纸鸢。
大蝴蝶携了小蝴蝶,在风中飘呀,飘呀……
依稀听到咯咯的笑声。
在很遥远的地方,笑得如此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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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的怅惘和不知所措,我一路信马踱着,午时过了,犹未至北都城门。
而沈小枫快马加鞭已经赶了上来。
她平时大大咧咧,可到底是黄.花大闺.女,昨日亲眼见我和淳于望亲.热,便有些讪讪的。
我也不自在,只作不经意地问道:“相思知道我离开了吧?”
“应该知道了吧?”
“应该?”
“那轸王在你走后才令人叫我们回去,相思小姐欢欢喜喜进屋去了。我听说你走了,紧跟着也就牵马离开。走出院门时,忽然就听见相思小姐大哭起来。喊着娘亲哭得惊天动地……”
我鼻中一酸,忙淡淡笑道:“小孩子家都这样。她有父亲在跟前,哭两声也就没事了。”
沈小枫点头,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我:“大小姐,你下面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刚和我一起照看相思小姐的侍女……就是那个叫软玉的,说你曾是他们王爷的妻子……要不是因为相思小姐在跟前,我差点和她动了手。可她说的有来有去的,听着像真的一样。”
“她……说什么?”
“说大小姐曾和王爷做了三年的夫妻,相思小姐就是大小姐亲生的,血溶于水的至亲骨肉。所以大小姐这样血里火里走过的大将军,才会对相思小姐那样好。还说有人给大小姐下了药,让大小姐忘了那三年恩爱……”
“你信吗?”
“我不相信……”
她觑着我的脸色,“可我……从没见大小姐这样过。大小姐不仅是秦家的大小姐,更是……我们大芮的昭武将军……”
“大芮的昭武将军……”
我勉强一笑,“二嫂……快生了吧?”
沈小枫掰着指头道:“已经七个半月了。还有两个月吧?那时估计还热,大热天的坐月子,只怕不怎么舒服。”
我点头道:“可以多预备冰块,找一处凉爽些的屋子待产。但愿……是个男丁。”
“是啊,咱们秦家嫡系的子孙,委实太过单薄了……”
成功地转过了话题,我心头轻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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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秦府时,晚上随我出去的人自然早就回来了。
管事忙忙过来迎着,一边令人牵走马匹,一边笑道:“将军可回来了!二公子令人问了许多次,再不回府,只怕得遣人出去寻了!”
我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管事答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南安侯巳时便过来了,已经在书房里等了半天。”
我一呆。
我承认我已受了淳于望的蛊.惑,真的打算退亲,至少也要设法推迟两人的亲事。
但我根本没想好该怎么向他开口。
尤其,在听说淳于望送了那些东西给他后,我已经想不出我该怎么面对他。
他对我好得无以复加,一次次伴着我走过最困难的时候,我却一次次让他失望。
这一次,更是奇.耻大辱。
别说他这样尊贵骄傲的男子,即便是普通男人,被人这样践踏尊严,也该气得吐血了。
秦彻也正在等我。
见我回来,他松了口气,问道:“用过午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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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草和解忧花,在我另一部小说《鸾凤错:相思青萝》(即《迫君同寝》)中唱过重头戏~~
不过那部口味很重,又是小说,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