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枫下的药量轻,她在秦彻心里却重,重的稍受诱惑便克制不住自己的**,重的只盼她有好的归宿,不想她受半点委屈。
如今生米已煮作熟饭,沈小枫不可能再嫁别人,他想让她有名有份在秦家抬起头来,便只能让她尽快受孕。懒
她健康聪慧,想来会很快给这人丁零落的秦家带来新的生命。
以及,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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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重阳,九月中旬时候,我以定王妃的身份亲到宫中接了德太妃,一起登舆离去。
因为平白多出来的双胞胎哥哥秦三公子,定王妃在未出阁时便是人所共知的体弱多病,极少见客。如今换了女装,同其他贵夫人一般地珠环翠绕,眉目都描画得十分精致,只在侍女扶持下缓缓而行,并看不出足疾,路上遇到宫人或妃嫔,只闻得赞叹定王妃倾城绝色、弱不禁风,倒也无人疑心。
待到了晋安寺,早有司徒凌陪着主持亲自迎着,住入一座预备好的雅静院落。第二日只说静修,却换了便装,只带了几名心月复侍从,在司徒凌的带领下,径奔祈阳王的墓地。
那日天阴阴的,山间更是冷得出奇。
姑姑只穿着素白的夹衫,挽的发式也极简洁,未戴半朵珠花,却簪了一根双蝶恋花镶宝金簪。虫
花是杏花,蝶是双蝶,潋滟到瑰丽的色泽。
山间的秋意蒙蒙,竟盖不出那支发簪无声无息荡漾出的春风艳阳色,似看得到柳绿花如霰的明媚韶光。
我从未见姑姑戴过这根金簪,想来也该与当年那个风姿出众温柔蕴藉的少年王爷有关。
或许是他送的,或许他曾为她簪过;
我终是猜不出祈阳王在怎样的情境下亲手为她簪上了金簪。
想来,应该是满眼蕴笑,满怀着对未来相依相守终生相伴的憧憬吧?
但终究她把金簪密密收藏在箱底深处,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悄悄取出,用最温柔的目光凝视着,用最温柔的指触抚模着。
就像把那个秀逸雅淡的男子密密收藏于心底,只敢在午夜梦回时悄悄思念,悲伤地怀念着他的美好,并祈愿他在另一个世界安宁快乐。
如此,她做着旁人的妻妾,总算能有片刻的安宁。
只要她永不晓得他因她而落入陷阱,断了腿,瞎了眼,毁了容,不人不鬼地挣扎着,思念着,然后受尽折磨凄惨死去。
杏花天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姑姑尖瘦的脸庞雪白雪白,惨淡的气色连胭脂都掩盖不住。我模着她的手指也是冰凉,悄令了取了厚厚的狐裘披风来,亲手为她披上。
姑姑定定神,说道:“我没事,我……可开心了呢!”
前方是一处缓坡,缓坡上有一株极大的老槐树,两人合围都抱不过来的粗壮树干。
大树下方有一处隆起,看得出刚刚培过土,坟帽还是新的,旁边还有几株新移来的桃杏,都是有些树龄的,若能成活,说不准明年便可开花结果。
坟前有新刻的汉白玉墓碑,未署官衔,只简洁地写着:“司徒子衍之墓”,下方落款为:“未亡人四儿立”。
未亡人,未亡人,谁家未亡人?
大约从当年祈阳王死讯传来,她也便跟着死了心,把自己当作他的未亡人了吧?
在他眼里,她从不是什么德妃,而只是他的四儿,正如在她眼里,他从不是什么祈阳王,而只是她的子衍。
这墓碑上的字必是司徒凌的主意,难为他如此细致地揣摩姑姑心理。
姑姑果然没对墓上的题字提出异议。
她温柔地抚着墓碑,仿佛抚着自己久睽的情人,本来惨白的脸色浮上了一抹极艳丽的嫣红,冲淡了萧瑟秋意,仿佛一枝春日里散漫地盛开于野地的杏花。
此时正值深秋,槐树枝叶已经稀疏,但山间风大,便依然有萎黄的树叶翻翻滚滚失了魂般往下飘落。
有一片恰落到墓碑,姑姑轻轻将它拈开,又看向那隆起的坟墓,然后走过去,一一地捡起坟上的落叶。
司徒凌身畔的侍从应该是负责整饬墓地的,见状已是惶恐,低声说道:“王爷,晨间又派人打扫过,只是风大……”
司徒凌摆手止了他话语,怜惜地看着那青春已逝的纤瘦女子,黯然一叹。
我走过去,扶住姑姑,柔身道:“姑姑,看,那边祭品已经摆上了。这里冷得很,姑姑的身子要紧,上几炷香就回去吧!想来祈阳王在天有灵,也盼着姑姑能珍重自己。”
姑姑果然立起身,黝黑的眸子盯着那坟墓片刻,低声道:“挖开。”
“什……什么?”
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司徒凌和身畔侍从,竟也都是满脸的错愕。
姑姑重复道:“挖开。崔勇说,他一直想见我一面。恰好,我也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我看着那坯黄土,苦笑道,“隔了这么久,他哪里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只怕……已是一具白骨。姑姑,他在天有灵,能看得到你的,就让他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姑姑道:“我知道他已不是原来的样子。可我也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我不怕惊吓他,想来他也不怕惊吓我。”
她转头向几名随侍,“动手,挖开!”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我和司徒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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