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无忧强撑的眼皮看着窗外,使劲的不让自己睡着。
当然,他也不跟司徒言说话。
他想着,只要一到了外婆家,他就叫醒小丫头赶紧下车,离这个坏叔叔远一点!
看着后视镜里那一脸倔强和戒备的小脸,司徒言皱着眉头,又有点想笑。肋
眼看着车子就要开到十字路口,他心思一动,把方向盘往右一转。
“喂!”
无忧立即察觉到不对劲:“你走错路了!”
司徒言耸肩,正好瞧见路边有一家餐厅,便将车停了下来。
“我要吃宵夜,”
他头不回的说着:“你们要不要吃?”
“不要!”
无忧立即拒绝,“你答应妈咪送我们回家,你先送我们回家,再吃宵夜。”
“那可不行!”
司徒言忍不住笑意摇摇头:“我没吃晚饭,现在没有力气开车了,你们如果不吃,就在车里等着吧!”
说完,他便开门要下车了。
无忧大眼睛一转。
这不行!
他必须得跟着这个坏叔叔,不然他吃很久都不回来怎么办?
“我跟你去好了!”
他赶紧说道,一边推着无虑:“小丫头,快起来。”
无虑睡得正甜,嘟囔道:“哥哥不要吵…不吵…”镬
“快起来,不然哥哥把大龙虾吃完了!”
“…大龙虾?”
这比什么都管用,无虑立即睁开双眼。
还带着睡意呢,就吵起来:“哥哥不要,哥哥给我留点儿!”
无忧咯咯一笑,捏了一把她的小脸:“那快跟哥哥下车吧!”
两个小人儿跟着司徒言走进了餐厅,与他面对面坐好。
听着他点菜,无忧是不理会的,无虑却小声道:“哥哥,叔叔怎么不点大龙虾?”
无忧撇嘴,“小丫头,现在不吃大龙虾好么?”
声音虽小,司徒言仍是听到了。
他斜了一眼两人,问道:“要吃东西吗?”
无虑双眼一亮,无忧已抢先道:“我们不吃你的东西!”
司徒言微微一笑,并不恼怒,转头冲服务生道:“再给我来一份大龙虾吧!”
闻言,无忧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
片刻,菜送上来了。
不知是否大龙虾点在最后的缘故,所以服务生最后才端上来。
并且放在了桌子的边缘处---也就是无忧无虑的面前。
无虑看看盘中的大龙虾,又看看身边的哥哥。
小嘴儿咂吧咂吧的,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无忧有些无语,小丫头,大龙虾就那么好吃么?
偏偏这个坏叔叔,不把大龙虾先给吃了,让无虑这么看着,岂不是更馋嘴儿吗?!
“无虑,”
突然,听到坏叔叔叫她,无虑一个激灵,瞪大双眼。
只见坏叔叔笑眯眯的道:“你喜欢吃大龙虾吗?”
无虑下意识的点头,人家本来就最喜欢了嘛!
“那你吃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没想到,坏叔叔竟然这么说吔!
无虑便不想客气了,眼看着就要伸出小手。
“不要吃,小丫头!”
刚伸出的小手被哥哥一拍,“我们不吃坏叔叔的东西。”
无虑皱眉。
无忧严肃道:“难道你忘记了,坏叔叔是怎么欺负妈咪的吗?”
这个…一听到妈咪,无虑不馋嘴儿了,立即点点头。
“哥哥,那我不吃好了。”
无忧恨恨的瞪了司徒言一眼,转而拉过无虑:“我们走吧,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到家里让外婆付钱就对了!”
说着,他跳下了沙发椅。
“好!”无虑也跟着起身。
其实能回家也不错,她好想睡觉了哦。
司徒言瞧着,倒没想到这小孩还挺有主见。
只是,看着两个小身影果然朝外走去,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么倔强的小孩,怎么惹得哥哥那么疼爱?
“喂,你们要去哪里?”
他跟着走出餐厅,却见他们已快步走到了路边。
无忧更是挥舞起小手,想要拦下出租车。
司机们倒是看到他们了,可能是见着他们身边没大人,所以没有理会。
但如果继续这样,难保那些动了歪脑筋的人不会停车。
毕竟,这一对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看上去是这么的…可爱!
该死的!
他暗骂了一声,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两个脾气倔强的人可爱?!
“你们给我回来!”他大叫了一声。
无忧无虑才不理他,继续持续不饶的拦着出租车。
果然,有司机打了转向灯,慢慢往这边靠过来了。
“你们…”司徒言被气得不行,大步上前,伸臂。
一边一个就把两人给夹了起来。
“放开我…”
无忧的小手小脚悬空扑腾着,一边大叫。
无虑不出声,小手扯着他的衣服,张口便在他背上咬住了。
虽然因为角度问题,只咬住了一点点,司徒言仍是痛得顿了顿脚步。
无虑得意一笑,这才大叫道:“坏叔叔,快放我们下来!”
司徒言一哼:“招数用完了?”
说着,他用手扣开了车门门把。
然后用脚把车门扒开,把两个小人儿先后放了进去。
“乖乖坐好,”
他竖眉瞪眼的:“不然今晚就不送你们回家了。”
无忧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根本不瞧他一眼。
他眯起双眼,“把你们扔到山上去,让大灰狼和狐狸把你们给叼走。”
闻言,无忧更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爹地说,吓唬小孩子的不是男子汉!”
司徒言被噎了一下,多少有些尴尬。
但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维持的,只好继续道:“那我把你扔去试试,看我有没有吓唬你!”
说完,他便关上车门,往驾驶位走去。
无虑扯着哥哥的衣袖,小声问:“坏叔叔真要把我们拿去喂狼吗?”
她好担心:“那会不会很疼?”
“不怕!”无忧抓住她的小手。
然而,车子绕来绕去,好像真的不是回外婆家的路。
而且路灯渐渐少了,远处,渐渐出现沉沉的大海。
无忧心里也挺紧张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如果看出他的害怕,小丫头这会儿一定哭起来了。
女生,就是很麻烦,哎!
车子开过海边公路,又开过了绕山公路,一路上的灯光都远不及市区的通明。
司徒言故意如此,就是要吓唬一下无忧这个倔强的孩子。
然而,当他再度把车子开回市区,却见后座上的两人,早已相互靠着呼呼大睡起来。
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自嘲一笑,真是的,他怎么跟两个孩子较起劲来了?
车子在他住处的楼下停好,他打开车门,轻轻的将两人抱入了怀中。
无虑睡得熟,无忧则稍稍被扰到,小脸在他肩上蹭了蹭,才又睡熟了。
那柔柔的触感让司徒言一颗心也变得柔软起来,他轻轻一笑,走进房间,将两人放在了床上。
他搬进来没多久,才收拾出了一间房,所以今晚,他只好睡沙发了。
洗了澡,他搬了被子在沙发躺下。
角落里的丢丢可能意识主人今晚的不同,还看了两眼。
“丢丢,睡了。”
他吩咐一声,留下一盏灯光微细的落地灯,闭上了眼睛。
只是沙发狭窄,他睡得不舒服,总是不能睡熟。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细碎轻巧的脚步声。
心里有些奇怪,这不像丢丢的声音,可家里又没有别人了。
除非…那两个小人儿!
果然,他立即听到了轻轻的说话声:“哥哥,我们要跑出去吗?”
无忧嘘了一声,“外面天黑了,我们不出去。”
说着,他咯咯一笑,透着阴险:“跟我来。”
司徒言心中一紧,立即感觉到身边有人走来了。
然后,一个更加细微的脆响,像是…抽盖子的声音。
无虑的唇边逸出轻轻的笑声:“哥哥…画两撇胡子好不好?”
“嗯!”
无忧答应着,“坏叔叔睡着了,我们想画什么都行!”
话说间,他的脸部即有轻微的触感。
这感觉顺着鼻子两边蔓延,有黏黏的东西留在了皮肤上。
“阿凡提的小胡子!”
无虑再次咯咯大笑。
司徒言一愣,陡然明白了。
这两个小人儿,应该是拿着彩笔正在他脸上“画画”呢!
“再画两根卷卷眉毛吧!”无虑又建议,“还有…”
还有什么?
司徒言竖起耳朵,倒是很想听听小女孩的“创意”。
却听她陡然顿了声音,片刻才又道:“哥哥,你觉不觉得坏叔叔跟爹地有点儿像?”
闻言,在他脸上滑动的彩笔也停住了。
片刻,大概是把他的脸看仔细了,无忧也肯定的出声:“真的有点儿像哦。”
说完,半晌没了动静,彩笔也不在他脸上滑动了。
司徒言忍不住,悄悄将眼睛裂开一条缝,只见两个小人儿靠着沙发墩坐在了地上。
“哥哥,”无虑突然出声,司徒言赶紧闭上眼再次装睡。
不过他多心了,因为这时两兄妹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他身上。
“我好想爹地呀。”
无虑接着说道,“可是爹地总是在我们要睡觉的时候,才有时间。跟他说一小会儿话,我就想睡觉了。”
她无比惋惜,又无比委屈:“早上起来,爹地又不见了。”
“我也很想爹地。”
听小丫头这么说,无忧也感伤了,“我们之前不知道爹地是谁,现在知道了,也像没有爹地的孩子。”
不过,他比无虑要乐观得多,“以后就不同了,小丫头,爹地和妈咪要结婚,爹地说结婚后,我们就住在一起,那样就可以天天看到爹地了!”
“真的吗?”无虑不太敢相信。
想了想,她又翻身站起来,“我还是先看看这个坏叔叔好了,他真的有点像爹地呢!”
无忧点头,也翻身站起来:“那我也看看,就当看着爹地吧。”
司徒言很想就这样装睡,可以让她们多看看。
可是,他必须睁开双眼了。
否则,泪水从眼角滚落,在这两个小孩面前一定糗大了!
于是,他猛地的睁开了双眼,正对上无忧那张可爱的小脸。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讶异。
无忧是讶异他怎么突然醒来了,司徒言却是讶异,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其实无忧就是一个小小的司徒瀚。
那眉目,那眼神,跟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们借着他看爹地,他却借着她们,看到了小时候的哥哥。
这就是血缘,亲密的血缘。
司徒言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与这两个小孩有着永远不可分割的联系。
“坏叔叔醒了,”
无虑反应过来,哇哇叫道:“哥哥快跑。”
“过来!”
司徒言一手一个把他们抓到了身边,“大半夜的不睡觉,调皮什么?”
抓到了就抓到了,他也不怕。
无忧挥舞着手中的“凶器”—彩笔,朗声道:“画胡子!”
敢作敢当,他才不怕!
司徒言伸手一模自己的唇边,果然有黑色的油彩。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无忧:“这么讨厌叔叔?半夜爬起来,就为了给叔叔画胡子?”
“谁让你欺负我妈咪?”
无忧恨恨的道:“谁欺负我妈咪和小丫头,我就给谁欺负回去!”
闻言,司徒言微微一怔。
相似的语气,相似的脸孔,哥哥也曾对他说:“阿言,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揍他。”
他模模无忧无虑的小脑袋:“不是叔叔欺负妈咪,大人的事情,你们不懂。”
“反正欺负我妈咪就是不行!”
无虑也反驳道,“妈咪又要赚钱,又要照顾我们,妈咪一个人很辛苦,谁也不能欺负妈咪!”
虽然知道他们很爱妈咪,这句话还是让司徒言愣了一下。
“无虑,”他皱起眉头:“刚才你说妈咪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来了,刚才两人以为他睡着了,还说过---以前不知道爹地是谁—之类的话。
孟悦歌总是说他们之间有误会,难道他真的误会了什么?
“妈咪怎么会一个人?”
他立即追问:“还有外婆和家里的佣人呢?还有…爹地呢?”
“在美国小屋里的时候,哪里有外婆和佣人?”无忧反问。
“对啊,”
无虑也点头,“那时候只有家杰爹地,但妈咪不带我们跟家杰爹地住一起。”
“美国小屋…?”
司徒言渐渐愣住,“小屋子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在美国,以孟家和哥哥的财力,也不至于让他们三个人住小屋啊。
而且还要孟悦歌自己去工作?!
“小屋就是小屋子啊!”
无虑眨着大眼睛:“一楼只有小客厅和厨房,二楼只有妈妈和我们的房间,还有一个小小的玩具室。”
她之所以会觉得小,是跟孟家的别墅、甚至司徒瀚的公寓比较着来说的。
妈咪每天早上去上班,把我跟哥哥留在家里玩儿。
晚上最好玩了,因为妈咪会跟我们在一起,给我们做饭、洗澡,还有讲故事。
但是我们睡着后,妈咪就要去家里对面的小餐馆帮阿姨洗盘子。
妈咪说这样我们中午的时候,就可以在阿姨那里吃午饭。
第一次见到爹地,是在妈咪房间里找到的那本碟子里。
碟子里的爹地说妈咪是傻子,我跟哥哥都生气了。
后来我们就去机场捉弄爹地,咯咯,爹地被我们捉弄得都不能上飞机呢,还到我们家里玩儿…
今天无虑说太多话了,喝了好多水才睡着。
临睡前还特别嘱咐司徒言,早上六点钟一定要叫她起来。
因为她不想做一个尿床宝宝,那样哥哥会笑话她的。
“睡吧,叔叔一定叫你。”
“嗯…”
无虑睡意朦胧的点头,“那你就变成一个好叔叔了…”
说完,才渐渐睡着。
司徒言轻轻捏了捏他们的小脸,目光复杂。
然后他起身来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自从进入疗养院后,他很少用这个东西。
那时候他病得很重,很痛苦,有时候会觉得世界已经将他抛弃,他当然也不必理会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此刻,他心里的疑惑却越聚越多。
在搜索框里打下site:“司徒瀚”这个名字,顿时出现了整版的消息,一直可追溯到八年前。
但是,经过司徒集团公关部的处理,留下的几乎都是关于司徒集团的美闻。
至于哥哥的私生活,则只有五年前孟悦歌大闹婚礼,孟静襄自觉无味,自动取消与司徒瀚婚约的消息。
虽然如此,他也没有放弃,继续在搜索框里打下了“孟悦歌”三个字。
===票票都没人给了……某影泪奔~~~=====
(君子堂)